審訊室內早擺好一把椅子,府尹向迅含笑道,“孟學士勿怪,例行公事,下官不得不如此!”
對向迅來說,這案子不棘手,卻有些尷尬。
他支持新政,和孟青雲屬於同一集團,正因爲如此,在沈權去了御史臺後,孟青雲保他做了龍城府府尹。
但現在奉旨查案,他不得不審訊孟青雲。
儘管孟青雲在朝堂上已經否決了檢舉信中內容,但他還得重問一遍。
這是程序,也是規矩。
“無妨,向府尹問便是!”
孟青雲款款坐在椅子上,淡淡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他們用這點小計倆來噁心人,我都懶得吐!”
向迅坐在主審位上,對檢舉信上反映的內容逐一提問,孟青雲均說無此事。
唯獨承認給孟學義寫信的事,但信中內容與檢舉信中複述的也是大相徑庭。
記錄好口供,簽字畫押,然後向迅再次例行公事。
“孟學士,這些日子請不要離開京城,最好就在家裏休息,隨時等待衙門傳喚······”
“此事我曉得!”
······
龍門客棧的客人全部被喊到大院裏,數十個捕快將他們團團圍住。
衆人不知所以然,心裏忐忑不安。
會不會這些人中有亡命惡徒?
好些人不斷左顧右盼,儘量和不認識的人離得遠一些,免得一會兒捕快抓捕,挾持自己爲人質。
“誰叫孟學義?”
“老朽便是!”
聽到捕頭喊自己的名字,孟學義忙出列。
孟氏的其他人焦急地看着族長,不清楚這羣凶神惡煞的捕快要對孟學義做什麼。
捕頭上前幾步,冷冰冰道:“你可是撫州溪南縣永寧鎮光明村孟氏族長孟學義?”
孟學義點點頭道:“是!”
捕頭巡視一週又道:“參加入學考試的孟氏一十九個學生全部站過來!”
嘩啦啦!
孟蕊芳等人全部站到孟學義身後,捕頭一數卻多了四人,便道:“怎麼多了四人?”
孟學義忙道:“差哥,因爲有女娃子,老朽便帶了四個小夥子保護周全······”
捕頭道:“有一件小事需要你和學生作證,隨我去一趟龍城府,其餘人都散了吧!”
衆客舒了一口氣,散到遠處觀望。
“你們四人不必去了!”
孟氏的那四位小夥子不說話,也不肯退去,就跟在孟學義兩側。
捕頭也被這種純真的情義感染,笑着道:“喜歡跟就跟着,在龍城府不要鬧事,否則沒有好果子喫!”
孟學義賠笑道:“差哥,他們膽子小,不敢鬧事!”
捕頭也不廢話,帶着他們進了龍城府。
然後全部進了一間大屋,叮囑他們不要亂跑,等待傳喚,若是內急,得先報告才允許如廁等等注意事項。
首先傳喚的是孟學義。
進了審訊室,衙役喝道:“跪下拜見府尹大人!”
孟學義跪拜道:“草民見過府尹大人!”
向迅嚴厲道:“下跪何人?”
“草民孟學義,是撫州溪南縣永寧鎮光明村孟氏族長。”
“本官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要如實回答,膽敢撒謊,必將嚴懲!”
孟學義小心翼翼道:“是,大人!”
“一個多月前孟青雲曾給你寫過一封信,此事可屬實?”
“大人,屬實!”
“信中說了什麼?”
“信中說······”
孟學義將信中內容全部說出,向迅見他表情不似作假,內容與孟青雲說得一致,又道,“信呢?”
“在草民家中存放!”
“這封信涉及到一件大案,若是本官派人去取,可能拿出來?”
“能,在廂房的櫃子裏,我婆娘清楚,青雲每年都要給我寫信,都存在那裏······”
孟學義突然意識到不對,似乎府尹詢問的事情與孟青雲有關係,不由心生疑惑。
“孟青雲可曾私下裏給你承諾過,馬上子弟入學考試的事,他已經打點好一切,孟氏子弟來考試只是走個程序?”
“沒有啊?”
孟學義驚訝道,“青雲說考試全憑自己本事,他不會做一點徇私舞弊的事,我在族中開會時就是這麼說的,全族家主都知道······”
孟學義感到事情不是那麼簡單,肯定與孟青雲有關係,可考試怎麼就牽扯到孟青雲了?
“來京城後,孟青雲可給你透露過試卷內容?”
“哪有這事?”
就算是笨蛋此刻也能猜到原因,這是有人誣陷孟青雲泄露試題。
像他這麼大的官被查,肯定事情鬧大了。
孟學義憤憤道,“爲避嫌,我們都是住客棧,青雲不來客棧,不和我們接觸,也不曾去送考,考完後才和我們相聚一次······大人,是誰在誣陷青雲?”
向迅一拍驚堂木,厲聲道:“不該問的不要問,你只管如實回答本官提問就是!”
“是哪個天殺的鬼?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怎麼能誣陷青雲······”
孟學義心裏直叫屈。
孟青雲對孟氏來說就是救世主,他若被誣陷罷官,以後孟氏就會一蹶不振。
“你說得這些可屬實?”
“大人,千真萬確!”
“那好,你確認無誤後便籤字畫押!”
孟學義接過供狀,仔細看了一遍,見寫得和自己說的一樣,便籤名並按上指印。
“再沒事了,你先隨衙役去另一個屋子裏呆着,等所有人問完話,你帶他們在客棧住下,暫時不得離開,隨時聽後傳喚!”
孟學義下去後,孟蕊芳進來。
“下跪之人可是撫州溪南縣永寧鎮光明村的孟蕊芳?”
“是,大人!”
孟蕊芳沒有經過這種場面,自然有些膽怯,雙手拄地,不敢擡頭。
“孟紅是你父親?”
“大人,我爹怎麼了?”
孟蕊芳一驚,猛然擡頭道,“我爹一個多月沒有回家了,那天在大相國寺我隱約見一人像他,追過去卻不見人了,當時我還認爲是認錯人了,不想他真在京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