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煙火 >一千五百二十八章 亦裏把裏
    韓度在烏格齊哈什哈的建議下,帶着大軍沿着平原往南行軍。

    同時這個時候,韓度也猜到帖木兒帝國究竟爲何會只朝貢了一次,便不來大明朝貢了。

    這顯然是帖木兒實力暴增之後,心態漂了唄。再加上他在中亞大殺四方,滅國無數,誰都不是他的對手。於是他便理所當然的認爲,以往在他眼中龐然大物一樣的大明,現在恐怕也變得不過如此。

    既然是這樣,帖木兒當然不會再甘心承認大明宗主國地位,也就不會再派人前來進貢。

    至於大明的使團去了那裏,爲何接連兩個使團一點音訊全無?那顯然是被帖木兒給扣留了唄。現在整個西域,只有他帖木兒帝國有這個膽子,敢扣押大明的使團。

    不是他,難道還能夠是誰?

    ......

    亦裏把裏。

    這裏在幾年前還是東察合臺汗國的都城,但自從帖木兒將老汗王的三個兒子都趕走,將東察合臺汗國吞併入帖木兒帝國之後,這裏便失去了國都的地位。

    不過亦裏把裏雖然論地位不如帖木兒帝國的都城撒馬爾罕,也是帖木兒帝國裏面僅次於撒馬爾罕的大城。若是隻論經濟之繁榮的話,可以和撒馬爾罕比肩,甚至還要超過它。

    因爲亦裏把裏不僅僅坐落在絲綢之路上,而且它的周圍本來就盛產駱駝、馬匹、寶石、皮貨等等。就連撒馬爾罕的商人,每年都有不少人前來亦裏把裏。

    薄霧剛剛散去,明亮的陽光穿透雲層,形成一道道的光柱,灑落在這綠洲上的明珠裏面。

    陽光透過沙土牆壁上的窗口,將屋裏照亮。

    這就好似一個信號一般,整個匍匐在地平線上的亦裏把裏,瞬間就好似活過來了一般。烤饢的攤子被支了起來,隨着一雙靈巧的手不斷的擀動,一塊塊烤的香氣撲鼻的饢堆在了攤子前面。

    一時間,有馬的嘶鳴,有駱駝的吟叫......哞哞哞......咩咩咩,以及人們相互攀談的話語,聲音不絕於耳,一副市井喧鬧的模樣。

    來自帖木兒的商人紛紛從客棧中醒來,下樓一邊喫着烤饢,一邊思考着以現在各種貨物的價格,究竟是買些皮貨回去,還是買些馬駝回去會賺的更多?

    還有人想,乾脆買些寶石回去。不僅方便攜帶不說,萬一路上遇到沙盜,也可以快速的逃脫。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想過。若是能夠幸運的遇到從大明來的商人的話,那就更好了。威逼利誘也好,巧取豪奪也罷,只要能夠把大明的絲綢、瓷器、茶葉之類的東西帶到撒馬爾罕,那就真正的發財了。

    不僅僅是商人們這樣想,就連城牆上巡邏的兵丁也是這樣想的。甚至他的想法要更加直接,大明的商人誰先發現了就是誰的。而他們站在這城牆上巡邏,居高望遠,誰也沒有他們有優勢。

    甚至逐漸的,凡是登上城樓巡邏的兵丁,都會情不自禁的朝着東方望上幾眼。萬一運氣爆棚,真的有大明商人來了呢?

    不過現在這個已經成了念想,自從海路開通之後,就只有很少的商賈會繼續走絲綢之路了。

    亦裏把裏畢竟是曾經東察合臺汗國的都城,自然也是城大牆高。

    雖然現在亦裏把裏的重要性降低,也沒有用心的修葺城牆。但是它能夠在刀兵烽火當中,屹立這麼多年不倒,自然也是有它的過人之處的。

    所有站在城牆上的兵丁,注意力幾乎都放在了東面的絲綢之路上。他們並沒有發現,在他們的北邊,一道黑線正在朝着他們囊括過來。

    酒肆裏面,幾個人正坐在一起,喝着渾濁的酒,不斷的談笑着。

    此時,一個人低頭伸手想要去再抓一個面前的饢來喫,竟意外的看到銀盃裏面的酒水在不停的微微震動。他還以爲是誰的腳在頂着桌子抖了起來,朝着其他人笑着說了一句。

    其他三人微微一愣,彼此察看了一眼,紛紛表示沒有。

    瞬間,四個人都愣住了。他們猛然起身離開了桌子,眼睛齊齊看向桌子上的幾個酒杯。結果發現,他們都離開了,酒杯裏面的酒水不僅沒有停下漣漪,反而是震動的更加厲害。

    一個人頓時驚叫一聲,立刻跑出酒肆。不顧身上的華麗衣袍,直接趴在地上,貼耳聆聽。

    頃刻間,酒肆裏面的人和街面上的人,都注意到了此人怪異的舉動。

    還沒有等衆人張口嘲笑,此人猛然站起,口裏大喊道:“騎兵,騎兵!有大量的騎兵正在朝這裏來!”

    此話如同一顆巨石落到湖面上一樣,瞬間就激起一股巨浪,朝着四周震盪而去。

    會這一手的,並不只有那一個人。這些人爲了躲避沙盜,敢來這亦裏把裏的商人,幾乎人人都會這一手。不會的,早就被沙盜給搶光了貨物,埋進沙子裏面了。

    甚至有些厲害的人,還可以聽出究竟來了多少騎兵。

    一股恐慌的情緒瞬間從城中間炸開,如同風暴一樣飛速的朝着四方衝擊而去。

    這樣的動靜,自然也引得城牆上巡邏的衛兵注意。

    可是他們雖然注意到了,但是卻不認爲哪裏有騎兵。絲綢之路上只會來大明商人,怎麼會有騎兵?朝着東面又看了一眼,卻仍然是連只駱駝都看不到,衆衛兵紛紛露出失望的神色。

    嗚嗚~嗚嗚~嗚嗚......

    淒厲的號角聲急促的響起!

    緊急軍情......最高級......

    不!!!

    甚至比最高級,還高?

    衛兵紛紛看向北邊,心裏不由得暗罵那裏的人是不是瘋了,竟然敢吹響最高級的緊急軍情!

    北邊的衛兵的確是已經瘋了,尤其是當他們吹響號角,卻遲遲沒有等來其他三方的迴應的時候。在這些衛兵眼中,入眼盡被一望無際的騎兵所震懾。

    栗色黑色的戰馬奔馳在綠地上,就好似一道詭異的黑色地毯,正在不斷的吞噬滿眼的生命之綠。

    沙速查干正在王宮之中飲酒作樂,他是帖木兒的弟弟。自從帖木兒吞併了東察合臺汗國之後,他便被派到這裏來鎮守亦裏把裏。

    正在對歌姬上下其手的時候,被一陣號角聲給驚的手裏的金質酒杯落到地上,裏面的美酒灑落一地。

    沙速查干神情一陣陰沉,舉目望向王宮之外。

    旁邊剛纔都還在盡情的和沙速查干調情的歌姬,瞬間嚇的連忙慌張後退。

    沙速查干可不是一個仁慈的將軍,在這宮殿裏面被他當場殺死的歌姬,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只要哪個歌姬惹得他略微不高興,那只有一個下場,死!

    沙速查干雖然惱怒,但是卻也沒有將怒火發泄到這些歌姬身上。起身隨手一揮,披上他鮮紅色的戰袍。雖然他覺得並不會有什麼敵人,但是他還是決定前去城牆上,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若是哪個膽怯的狐狸,誤吹響了號角的話,他還讓他知道,什麼是君主的憤怒。沒錯,在沙速查干的心裏,他不是將軍,而是君主。

    ......

    韓度騎在馬上,看到望遠鏡裏城牆上密密麻麻的人頭開始顫動,呵呵一笑:“看來,他們是發現咱們了。這裏就是亦裏把裏,曾經東察合臺汗國的都城?看起來,有些不錯的樣子。”

    徐成斐聽罷,微微搖頭,心裏對這亦裏把裏的守軍十分無語。這裏距離城牆已經不過五六裏的距離,周圍都是一片平整的綠草地,連一點遮擋都沒有。到現在才發現自己等人,簡直可以說是一羣廢物!

    倒是烏格齊哈什哈聽了徐成斐的轉訴之後,躬身朝韓度道:“尊貴的鎮海侯,這裏正是亦裏把裏,綠洲之上的珍珠!”

    “綠洲之上的珍珠嗎?這裏倒是當之無愧!”韓度朝着四周看了一眼,眼前的城池的確像是鑲嵌着綠色地毯上的珍珠一樣,熠熠生輝。

    ......

    沙速查干看着入眼盡是黑色的騎兵,心肝劇烈顫抖不已,就好似看到了冥府的潮水一般。

    不過,他還是站在城牆上,壯着膽子強自鎮定的站在原地。

    吩咐身旁的衛兵,拿過弓箭,他直接手書了一封信箋,綁在弓箭上,直接朝着對面射過去。

    看到有箭矢從城牆上射到地上,一個騎兵策馬上前,急速奔跑的戰馬,上面的士卒只是微微俯身,便一把將箭枝抄在手裏,急速離去。

    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就剛纔騎兵輕鬆拔起箭矢的這一幕,讓沙速查干的臉色不由得凝重了幾分。

    他雖然不知道窺一豹而見全身的道理,但是他知道,隨意一個騎兵在馬背上都有這的身手的話,那他剛剛升起的想要以騎兵決一勝負的想法,可以自己掐死了。

    韓度結果騎兵奉上的書函,打開一看,盡是彎彎曲曲的鬼畫符。

    “這上面畫的什麼鬼東西?”

    看到韓度眉頭大皺,徐成斐不由得探頭望了一眼。隨後道:“這是回鶻文。”

    “回鶻文?你認識?”韓度驚訝的開口道,隨手便將書函遞給徐成斐。既然他認識,那自然是給他看最好。

    徐成斐一邊接過,一邊點頭,“當然。”

    “你怎麼會認識這鬼東西?”韓度十分的驚訝,見徐成斐擡頭的臉色有些不好,又連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你怎麼會懂的這麼多?又是會蒙語,又是認識回鶻文的?”

    徐成斐沒好氣的瞪了韓度一眼,道:“蒙語本來就是脫胎於回鶻文,學蒙語本來就要學回鶻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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