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煙火 >一千六百六十八章 官宦勢力
    房間裏瞬間靜的落針可聞,就連陽光透過窗戶照出懸浮在空氣當中的灰塵都好似停止不動。

    朱棣再也不服剛纔的漫不經心,兩眼泛紅的盯着朱標。

    而朱標下巴微擡,就這麼眼神平靜的注視着朱棣。

    最終,還是朱棣敗下陣來,“爲何要反你?孤不服你,可以嗎?”

    “哪裏不服?”朱標聲音平淡。

    面對朱棣,朱標心裏根本就沒有絲毫憤怒的情緒。論父皇的寵愛,朱棣和他相比一個在地下一個在天上。在老朱的眼中,只有馬皇后和朱標纔是他老朱的家人,其他皇子都好似撿來的。

    論受到的教育,他早在洪武師十年的時候,父皇就讓他開始處理一切朝政,然後再由他奏明父皇。而這個時候朱棣在幹什麼?不過是在軍營裏面和士卒廝混罷了。

    論治政手腕,朱棣恐怕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什麼是平衡之術、什麼叫皇霸之道。

    朱棣端起的酒杯瞬間頓住,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孤知道很多地方都不如你,但是孤也有比你強的地方!”

    朱標皺眉,微微低頭。

    朱棣見了,猛然一怒:“你太仁慈了,你知道嗎?這一點,你和父皇一點都不像!而孤不同,父皇曾經也說過,孤最類父皇!”

    “這個天下是父皇開創的,孤既然和父皇最像,爲何就坐不得這九五至尊的位置?”

    面對竭力嘶吼的朱棣,朱標無奈深吸口氣,嘆道:“這就是你的理由?你以爲憑這些就能夠贏了朕?”

    朱棣低頭哈哈一笑,“皇兄,若是沒有這一次,恐怕你都還會以爲你的寶座穩如泰山吧?可是你看,孤一起兵立刻就得到北方四地的迴應。想必現在,你也知道是什麼緣故了吧?”

    文官的背叛的確是朱標心裏的痛,被朱棣刺到了,讓他十分難受。

    “不過是些亂臣賊子而已,哪怕是你們勾結在一切,也成不了氣候!”

    朱棣臉色飛快的沉了下去,冷哼道:“皇兄這話孤就不愛聽了,若是你沒有那麼兇猛的火器,現在被關在這府裏的就是你了。”

    “而你的火器是哪裏來的?還不是因爲他嗎?”

    “你只是運氣好,父皇把什麼好處都全部給了你,不說你有多大的本事!若是孤有韓度輔佐,你必敗無疑!”

    朱標頓時沉默下來,若是韓度幫助老四,他還真的沒有把握能夠獲得最後的勝利。

    畢竟沒有韓度,就不會有火龍炮。就算是耿炳文能夠守住徐州,但是絕對不可能有陣斬十萬的大勝。

    甚至,朱棣有着韓度的幫助,耿炳文還能不能守住徐州都是一個問題。

    韓度見朱棣把矛頭指向自己,冷笑着開口:“我不可能幫你!”

    朱棣頓時惱怒,瞪大眼睛厲聲道:“爲何?你不就是娶了安慶嗎?可是你別忘了,安慶也是孤的妹妹。”

    隨後回頭看向朱標,“而韓景雲......若是嫁給孤,孤將來一樣能夠讓她當上皇后。”

    韓度聽的直搖頭,朱棣到現在都還沒有想明白關鍵在哪裏。的確,若是有着自己的幫助,朱棣的靖難之舉說不定還會更快獲得勝利。

    但是,這其中的關鍵是。若是自己倒向朱棣,老朱就絕對不會留着自己和朱棣威脅到朱標。

    不要以爲朱棣是老朱的親兒子,他就捨不得。對於老朱來說,所有能夠對朱標造成威脅的人,都得死!

    不過,韓度自然不屑和朱棣解釋,呵呵冷笑道:“因爲你心胸狹窄、生性多疑、嫉妒成性......若是一個不如你的人跟着你,或許你會厚待他。但是我跟着你,無論做的再多功勞再大,都難逃一死!”

    別看歷史上朱棣好似跟隨他的那些將軍很好,一個個不是封公就是封侯。但是請看看道衍和尚,這可是朱棣麾下的第一謀士。

    這麼多年他位朱棣出謀劃策,難道就沒有一丁點的功勞嗎?朱棣能夠入主金陵,登上帝位,起碼有一半的功勞都是屬於道衍的。

    但是等朱棣當了皇帝之後,道衍是怎麼做的?直接推掉一切官職,跑到雞鳴寺裏當和尚。

    這難道是道衍喜歡當和尚嗎?這怎麼可能。就算是他不貪圖榮華富貴,那他把腦袋掛在腰帶上,陪着朱棣造反,總不能是爲了玩吧?

    道衍爲何在本該收穫勝利果實的時候退去?正是因爲他十分了解朱棣的秉性,退了,或許還能留下一命,不退,命懸一線!

    朱標聽到韓度的話,心裏涌出一股十分舒爽的感覺。

    都說良臣擇主而事,想到聽到韓度親口說出爲何會選擇他的原因,不僅沒有讓朱標有絲毫反感,反而更加信任韓度了。

    言歸正傳,朱標淡淡問道:“你是怎麼和馮勝勾結起來的?”

    這也是讓朱標疑惑的地方,馮勝已經位列宋國公,榮華富貴身份地位什麼都不缺,怎麼會冒着風險和朱棣勾結在一起?

    朱棣呵呵一笑,到了這種地步,他也沒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想說就說,想不說就算是朱標也不能讓他開口。

    正好,對於這個問題,他是想要說的:“孤說,從來就沒有和他勾結過,更加沒有向馮勝許諾什麼,他是自願來幫孤的,你信嗎?”

    “這怎麼可能?馮勝是老糊塗了嗎?”韓度第一個不信,“他什麼條件都沒有和你提,就敢把身家性命押上陪你發瘋?”

    朱棣淡淡的看了韓度一眼,根本不想和他搭話,只是看在朱標的眼睛。

    朱標沉吟一下,點頭:“朕信!”

    朱棣這才滿意,隨後說道:“既然皇兄還信孤的話,那孤就再告訴你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朱標有些不解。不過他看到朱棣此時此刻提起,臉上都還露出得意的神色,心裏猛地一沉。

    朱棣沒有停頓,自顧自的說道:“皇兄你是不是以爲,陝西、山西、河南、山東等地第一時間歸附孤,是孤謀劃已久的?”

    “難道不是嗎?你在北平多年,有這樣的本事,朕也不意外!”朱標心生疑惑。

    “哈哈哈......”朱棣指着朱標,滿臉的嘲笑:“孤就知道你會這樣想,但是孤要告訴你,這四地的歸附還真不是孤的謀劃。”

    “是那些文官?”韓度神色低沉,突然帶着確定的口吻說道。

    朱棣微微一愣,隨後看向韓度重重點頭,眼睛裏面帶着讚賞,又有着惋惜。

    “你說的沒錯,的確是那些文官的手筆。說實話,當他們在孤面前說可以讓四地倒戈的時候,孤都是不敢相信的......”

    朱棣眼睛裏面有着莫名的神色,以及一絲絲的恐懼,當初文官此舉的確是嚇到他了。要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或許會就此和那些文官決裂。

    “甚至,孤後來覺得,當初能夠拿下朱權的兵馬,其中都有着文官的影子。”

    試想一下,這些文官究竟隱藏的多麼深?朱棣只是想一想,都會覺得恐懼。

    朱標聽到韓度的話,也瞬間反應過來。北方四地若真是在那些文官的掌控之下的話,那真是太可怕了!

    文官的勢力究竟有多大,才能夠讓四地在頃刻之間反叛?是隻有北方四地會如此,還是有其他的地方?

    韓度見朱標臉色陰沉,怕他陷進這裏面去。

    便道:“皇上不用擔心,這一次恐怕是文官的最後一搏了。趁着這次他們全跳了出來,正好可以把他們一網打盡,爲大明萬世除掉這個毒瘤。”

    “你能肯定?”朱標疑惑的側頭望向韓度。

    韓度微微點頭,解釋道:“皇上還記得當初寶鈔被僞造的事情吧?”

    “當然。”朱標精神一振,連忙點頭。

    父皇對僞造寶鈔之事深惡痛絕,親自佈局,並且命令韓度對那些人窮追不捨,用了數年的時間,才把他們趕到天涯海角。

    這麼重要的事情,朱標當然不會忘記。

    韓度瞭然一笑,繼續道:“這些人的祖上,可以追溯至前宋時期。他們原本是商人,隨着家業越來越大,越來越根深蒂固,開始培養家族衆子弟出仕爲官,我把他們稱之爲商宦。”

    “當初在追查這些商宦的時候,我就發現大明還有一股隱藏更深的勢力。這些人以學問爲紐帶,相互之間如同世家一樣交織起來,形成了一股極爲龐大的官宦勢力。”

    “商宦?官宦?”朱標聲音充滿疑惑,“父皇知道這些官宦嗎?”

    “知道!”韓度無比確定的點頭。

    當時這件事韓度是向老朱稟報過的。

    “那爲何父皇沒有動這些官宦?”朱標可是知道,父皇的眼睛裏面是揉不得沙子的。

    若是父皇知道在大明還有這麼一股龐大是勢力,管它是什麼官宦不官宦,通通都要砍死!

    韓度深吸口氣,長長一嘆:“先皇當然不想放過他們,但是皇上,就算是要動他們,也總得先把他們找到吧?”

    “他們就如同一滴水一樣,滴進了天下所有官員這個大海里。平日裏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和其他人官員沒有絲毫分別,甚至還兢兢業業的做事,這怎麼動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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