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煙火 >一千八百二十八章交談
    出了宮門往右便是長安右街,街道兩邊是通政司、府軍前衛等大小衙門。

    長安右街盡頭便是大中橋,此橋是乃是五道匯聚之所。過了此橋便是大名鼎鼎的秦淮河,這裏有貢院府學,也有名府大宅,更有販夫走卒引車販漿,是整個京城最爲繁華之所。

    韓度和朱瞻基一千以後走出宮門,兩人都沒有騎馬就這麼相顧無言地在街道上走着。

    直到站在大中橋上,韓度才頓住腳步。

    見韓度停下,朱瞻基也停下,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看了韓度一眼,還是保持着沉默。

    橋上人流來往密集,很快人們便注意到這兩個怪人。若是尋常人堵在這裏,早就被好抱打不平的人給轟走了。

    不過能夠在京城生活的人,哪個沒有三分眼力見?一看這兩人衣着不凡,就下意識地避開兩人所在位置,更別說是上前與其理論了。有些有見識的人更是認出朱瞻基身上穿的是蟒袍,更是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

    韓度的視線順着熱鬧繁華的秦淮河蜿蜒,想自己第一次見到秦淮河的時候,和其他河流沒有多大區別。

    河邊時常有淘米洗菜的婦人,還有綁着發角的孩子在岸邊上蹦跳,對流動的河水和偶爾躍起的小魚充滿了好奇。每當他們躍躍欲試想要接近岸邊的時候,立刻就遭到婦人的警告,不聽話的還被突然襲來的土塊小石子打得嗷嗷直叫。

    河水清澈透明,能夠輕鬆地看到水面下鴨子粉紅腳掌的撥動。

    而現在,這些景象還在,不過河面上卻多了不少畫舫。畫舫從河中間駛過,都能夠聽到清晰傳來的樂曲之音,甚至能夠隱隱約約聽到女子的喘息嬌笑。

    突如其來的靡靡之音讓兩人頓感尷尬,尤其是韓度更是老臉一紅。

    朱瞻基敏銳地察覺到這點,輕聲笑了起來“聽聞當初公爺最先在這秦淮河上邀美遊船,從上游順流而下,羨煞旁人吶。”

    韓度強忍住想要咳嗽的衝動,兩手背在身後,一本正經地解釋“你說錯了,當初我也是被邀請的,可不是我邀請的。”

    “是嗎?”朱瞻基故意怪笑一下,意味深長地看着韓度,“可是皇爺爺就是這麼告訴我的,難道是皇爺爺記錯了?”

    好你個朱棣,竟然敢如此編排我,還四處宣揚韓度心潮劇烈起伏,但一時之間又拿朱棣沒有辦法,想不到如何才能夠出這口惡氣。

    這就好比去高端場一樣,去的人幾乎都是和別人談生意談合作的。合作伙伴面前怎麼也要做出一副端莊嚴謹的樣子,好得到對方的信任,不能別人看到自己輕浮的一面。

    而等談妥之後,出門各走一邊,自己去哪裏玩兒,誰會管你?

    而朱瞻基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看着眼前寬闊的街面上人人摩肩接踵,各種叫賣聲、招呼聲、攀談聲隱隱約約傳入耳中。

    深吸口氣嘆道“真是一副盛世光景啊。”

    如此一派人間煙火的氣象,讓韓度因朱瞻基而躁動的心都不由自主地平復下來,微笑着點頭。

    “皇爺爺曾說,大明如今的盛況,皆是鎮國公的功勞,若是沒有鎮國公大明不可能出現如此盛世,今日一見果然讓孤震撼不已。”朱瞻基一邊說着,一邊看向韓度。

    韓度突然聽到朱瞻基冷不丁地來這麼一句,瞬間警惕起來,厲聲喝道“你爺爺在瞎說什麼?大明如今的盛世,是高祖皇帝和先皇的功勞,與本公何干?”

    “鎮國公爲何要如此謹慎小心?”朱瞻基反而笑了起來,一副明知故問的樣子,“是不是因爲當今對公爺並不放心啊?”

    韓度眼睛眯起看了朱瞻基片刻,對方挑釁的笑容讓他心裏十分不舒服。

    幾息之後,韓度一副誠懇地點頭“本公和皇太后乃是親兄妹,也是皇上親舅舅,血濃於水的關係,皇上怎麼會不放心?”

    提到血脈,朱瞻基也不敢胡亂開口了。雖然他對此根本不在意,但是卻不能明目張膽地說出來。這種事情只能做不能說,不僅不能訴諸於口,而且還要極力維護血統嫡庶。

    韓度眯着眼睛等着朱瞻基的話,結果發現他並不上當,根本不反駁一下,嘴巴閉得嚴嚴實實,心裏不由得大感失望。

    同時也對朱瞻基反應敏捷感到佩服,畢竟他才二十多歲,這麼小的年紀就有老狐狸的狡猾。

    “鎮國公可知道新明現在有多麼艱難嗎?”朱瞻基雙眼微紅,一臉苦楚地看向韓度。

    韓度心裏立刻一緊,這副樣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威脅不成,要換成賣慘了嗎?

    “美洲本公還是瞭解的。”韓度手指在袖籠裏微動,“地廣人稀物產豐富,以朱棣的本事,不可能把新明治理的很艱難吧?”

    這句話就是在提醒朱瞻基,別拿你糊弄朱允燁的話來搪塞本公。本公可是親自去過美洲的,知道那邊究竟是什麼情況。

    同時也警告朱瞻基,若是繼續在本公面前胡說八道,小心回去之後朱棣饒不了你。

    朱瞻基諾諾半晌沒有出聲,一張嫩臉憋得通紅。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準備好的一肚子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被堵了回去。

    “公爺”朱瞻基臉上的苦澀更重,“美洲的物產的確還不錯。可是遍地都是土著,這些年咱們光是應付土著的偷襲就疲於奔命,哪裏還有多餘的精力去休養生息?”

    “哼哼!”韓度沒有絲毫客氣,擡手指着他的鼻子道“沒有精力休養生息?恐怕是朱棣自己不願意吧?本公都能夠想象得到朱棣面對四戰之地會是一副怎樣興奮的表情,他本來就極度熱衷於征戰。當年他在北平的時候,沒事就帶着大軍去草原上,現在去了美洲還不滿世界的撒歡?”

    朱瞻基呆住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韓度明明不知道皇爺爺的情況,究竟是怎麼猜到這些的。

    看到朱瞻基的表情,韓度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朱棣果然是一個爲了征戰而生的人,到哪裏都醉心於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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