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母親,曾經向女兒傳授過不少有關於宅斗方面的技巧,所以她機智地一眼看出所謂“之前發誓”都是胡說八道,但是這番信口開河掩飾住了十歲的總督女兒在管理家務上的疏忽,看來,總督女兒的母親,也是一位宅斗的高手,不可小看,她要扳倒對方,還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呢……
不過,這一次,她還有機會!只要那個卡莉亞沒有接過刀子,就證明總督女兒說的是假話,她就沒白費這番功夫!
她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從卡莉亞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眼睛裏有一道寒光閃過,姿態好像隨時準備躍出吞噬的毒蛇。
“卡莉亞呀,你若是割掉了那個不祥的、邪惡的、污穢的東西,證明了你對真理的信心,又潔淨了自己,從此我們就是信服真理的好姊妹了……”總督的女兒用親切的面孔看着她,又說了許多甜言蜜語,“真理在上,從此我們就不分彼此了——倘若你信服真理的話!真理是仁慈的,是寬大的,在它的光輝下,我們親愛如姊妹親人一般,異教徒那裏有的只是冰冷的金錢和利益,她們都是一夫一妻,孤孤單單,還要辛苦地出門做活。不像我們這裏,大家都嫁給一個深愛的男人,彼此親切友愛,親親熱熱直到永遠。永遠不會孤孤單單的,永遠不必害怕要出門做工養活自己,永遠有人照顧你,愛護你的。”
這樣一番動聽的話和親切的面孔教冷汗順着卡莉亞的背流下來,十二歲的新妻子眼睛裏面的寒光相比之下都不算什麼了!
“大家都嫁給一個男人。彼此親切友愛,親親熱熱到永遠”這句話是吸引卡莉亞拋棄“冰冷、孤單”的故國,跨海而來的原因之一,現在她已經領教了“大家都嫁給一個男人”會有何等“幸福、舒適、永不寂寞”的生活了,所以她也說不出一句不要割鼻子的話來,她知道,不管對方是十歲還是十二歲,在這些宅鬥高手的眼裏,只要不割掉鼻子,她就不算人。不算人的東西,不管怎樣地哀求,像首席妻子和新妻子這樣高貴的婦人,都是聽不懂非人類的話的啦!
既然哀求行不通,那麼她奪路而逃,有沒有可能呢?
卡莉亞一開始被關進這個宅院裏的時候,也曾經有過這樣的幻想,區區一個大宅院,防守還勝過紐斯特里亞王宮不曾?然而,她稍一實踐。就發現她錯得是何等離譜。
她以前做公主的時候,想偷溜就偷溜,那是因爲——首先,看顧她的保姆等人都是拿錢幹活。白天已經被小公主折騰得精疲力竭,晚上能偷懶就偷懶了;第二,她身爲公主,儘可以支使保姆等人做這做那把他們支開;第三,王宮的守衛的職責,是防禦外面的人不打招呼就潛入或衝入王宮。而不是防禦一個小孩從狗洞裏面鑽到王宮外面,再怎樣嚴密的防禦,也不可能連貓狗走的小洞都看守起來,安娜卻人小體細,可以走這等小洞,這等情況,就像一個人僱傭了保鏢環形防衛,自己卻拼命往外探頭露腦,不喫槍子纔怪(現代保鏢,對僱主的行動,是有許多嚴格規定的);第四,也是很關鍵的一點是,紐斯特里亞的世道雖算不上十全十美,仍然有許多陰暗的角落,卻也已經勝過許多國家,大街上爲上學、生計或是購買心儀物品走動的小女孩不少,她身爲小女孩混在其中就像一滴水進了大海一樣了無痕跡。
就算她排除千難萬險,終於成功逃出宅院,這就意味着她能成功地踏上歸國旅途,重返紐斯特里亞了嗎?
大錯特錯。
光是“老爺”給予過“妻子”這個珍貴名分的女人,就有兩位數,其中那些被他休棄的,也仍然被“仁慈”地收留在宅院裏,不用“侍奉其他男人”,他所佔有的宅院裏的“妾”,婢女就更多了,這些女人可不全是像卡莉亞那樣,因爲聽了所謂“和許多女人一起侍奉一個男人,玩耍多多,活兒少少,不用動腦,只用張腿,幸福又快樂”的鬼話而來的,也不全是戰場上的俘虜和奴隸商人的貨物,她們大部分,還是這個國家土生土長的女孩,她們既然全被“老爺”一個人佔有,那麼,這個國家土生土長的男人呢?
倘若教他們在路上看到一個單身的沒有男人保護的女孩,他們是等不及把她拉到小巷子裏去的,仁慈的真理已經考慮到他們某個部位充血的痛苦,特別規定了這種情況下女孩有罪,於是他們儘可以放心大膽地在大街上“懲罰”罪人,既不用怕世俗的法官,也不用怕死後因此耽擱了去天國的旅程。
所以,她無路可走。
當卡莉亞的血止住的時候,爲她止血的老婦人給她帶來了另外一個“好”消息。
她懷孕了。(未完待續。)
PS: 有一批人信誓旦旦,古代公主貴婦不裹腳,又有另外一批人信誓旦旦,古代窮女不裹腳,於是愚鈍如我,只好相信古代只有男人才裹腳了——不過,此言一出,也許又有像天涯上某位信誓旦旦裹腳是宋朝女權勝過唐朝證明的磚家大蝦,要過來打我臉了,這可如何是好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