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東大會在即,今年我們青學女子校隊勢必要達成‘三連霸’的目標,爲了選出實力最強的出賽人員,將按照慣例於四日後舉行校內排名賽,屆時所有在外練習的正選隊員都會召回參加比賽,我希望大家都能夠以最佳的狀態參加,爭奪七個出賽名額,以及替補名額,都聽清楚了嗎?”
“是。”
“好,繼續練習,解散!”
這一番話說下來,澀谷友神情鄭重嚴肅,完全沒有半點嬉笑不正經的樣子。
未來恍然想起那天在休息亭裏和自己說話的澀谷友也是如此,通身的氣勢一擺出,便與平時判若兩人。
一念至此,未來突然又想起自家二哥了,那個平時毫不正經,做起正事又雷厲風行的青年,沒想到自己來到青學,又見到了一個把氣質性格轉換自如的澀谷友。
不過,未來勾脣一笑,眼下最要緊的,是四日後的校內排名賽,出賽的校隊正選名額,她勢在必得!
忽覺肩上一沉,未來很自如地擡手去拂,“我說學姐,這樣搭着肩膀很累的。”
“小丫頭,我們又見面了。”長澤訕訕地收回手,唰啦展開右手握着的雕花小扇,自顧地扇着,眼神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未來。
未來不躲不避,任由她看着,自己卻拿起球拍繼續練球去了。
恰好走來的和美被長澤一把撈住,“你說,是未來的皮膚好還是我的?”
“拉倒吧你,是不是想喝蔬菜汁了!”和美瞪她,示威性地晃着手裏的瓶子,“收起你的扇子,快去練習!”
長澤無奈地收起扇子,一臉委屈,“我去參加比賽纔剛回來,你們一個個的就對我這麼兇,哼,寶寶有小情緒了!”
“那你就乾脆自動退出好了。”澀谷友不鹹不淡的聲音響起,“一心一意顧好話劇社。”
長澤看向面色平靜的澀谷友,一向慣會察言觀色的她當即一笑,“啊,我去練習了。”
和美拍了拍澀谷友的肩膀,“早點拿出這種氣勢,不就好了嘛。”
“和美,你說長澤,是不是還很在意去年受傷的事。”澀谷友看向正在揮拍的長澤,似是又想起了什麼,“還有小未來的眼睛……”
和美覷她,“你這平時沒心沒肺的,現下這幅長吁短嘆的樣子做給誰看啊?”
眼風掃視了周圍球場一圈,和美繼續道,“我聽夏庭說,長澤復健的時候很是配合,想來應該是沒問題的。”
“至於小未來嘛,我覺得不用擔心,時機到了,一切自然就水到渠成了。”和美神色平靜。
澀谷友擡頭看着天邊飄着的白雲,“宮武學姐的囑託還真是不輕鬆啊。”
“怎麼?後悔了?”和美挑眉看她。
澀谷友小雞啄米式的地點頭,隨性的一面顯現出來了,“當然啦,做隊長多累啊,我還是很懷念當初只是隊員時逍遙快活的日子,拘束還少些。”
話落,澀谷友已經邁開長腿,朝正在進行擊球練習的山本走了過去,“小百合,上次那招練得如何了?來,對打一下給我看看……”
和美笑了,“口是心非的傢伙啊。”轉眼晃了晃手裏的乾汁,倒出一小杯,抿了一小口,連連咂舌道,“這味道還是太難喝了,阿乾的廚藝簡直太糟糕了,醋和芥末亂加啊,下次得找他說說。”
衆人瞬間驚恐,擊球的動作不由加快了起來。
社團活動結束後,未來向洗手檯走去,她掀下空點太陽帽,踏着一地的金色往前走着,一路上綠樹環道,有風送來悠淡的香氣,讓她心情舒暢。
還未走近,就聽得洗手檯處傳來水流的“嘩嘩”聲,緊接着便是對話聲,其中一個是長澤奈央。
“長澤,你不要勉強你自己,你的傷還沒痊癒,爲什麼要回來?”
“誰說沒痊癒啊,小音,你太杞人憂天了,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最清楚。”
“可是醫生明明說……”
“夠了!”聽聲音,長澤似乎發怒了。
“你還是放不下是嗎?”另一個女聲靜默了片刻,輕輕地問了出來。
“小音,我的傷,在心裏,在醫院進行復健是沒有用的,你懂嗎?”長澤斂了話語裏的情緒,語氣平靜下來。
“比賽受傷是誰也不願看到的結果,你這樣怪責自己有什麼用?”
長澤輕笑了聲,“害得好朋友再也打不了球,你讓我如何能夠原諒自己,如果我當初……”
“沒有如果,沒有當初,賽場無情,有的只是輸贏,發生那樣的意外,並不是你刻意造成的。”
“可我畢竟是參與者,難辭其咎。”長澤聲音低落,“小音,你不要再勸我了,我的事……”
未來已經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她若無其事地向兩人打了招呼,“嗨,學姐們。”
然後她伸手擰開水龍頭,兀自洗着臉。
長澤和那女生對視一眼,而後那女生說了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便離開了。
長澤漫不經心地看了未來一眼,“你……剛纔都聽到了?”
“是啊,那麼大聲,我又不聾,想不聽到都難。”未來用清水沖洗着手臂,等着長澤的後話。
長澤小心着措辭,“那你……就沒有什麼想問的?”
“沒有。”未來用毛巾擦着手臂上的水珠。
長澤苦笑着搖了搖頭,自己剛纔竟然期待着未來對她說點什麼,是她太自以爲是了。
未來擰緊了水龍頭,看了一眼站着發愣的長澤,與上午初見時的優雅與自信形成了對比,此刻心不在焉的長澤渾身散發着一種若有似無的悲傷。
“回去了,學姐,請你喝果汁。”未來開口叫她,“如果你陪我練習的話。”
長澤眼睛亮了亮,“好啊,正好讓我見識見識手冢表妹的技術。”
“表哥是表哥,我是我,你這樣隨意把表哥的名頭冠上我頭上,是看不起我?”未來不滿地瞥她,“學姐就要有點學姐的樣子。”
長澤挑起長眉,悲傷的氣息褪去,伸手輕輕地捏了把未來白淨的臉蛋,“你這教訓人的口氣,還真是和手冢一模一樣啊,是不是該說你們真不愧是表兄妹啊。”
“我改主意了,果汁免了吧。”未來沒好氣地甩手,把毛巾搭在頸間走了。
長澤立馬追上,“說過的話可不能反悔的啊,果汁不許賴。”
“聽不見。”
“哎,你這丫頭怎麼這樣啊……”
“……”
兩人一起走進了女子更衣室,夕陽已經把天空染紅,風中送來陣陣風鈴聲,悠揚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