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天沒有否認:“他與我結爲情緣,又得了我的身,還綠了我,我要是輕易放過他,那豈不是很對不起自己。”
陸無劫盯着他看了幾眼,突然笑了:“人果然是會變的。”
“結爲情緣那日,他說過已飛鴿傳書通知他的師傅,說有朝一日要帶我回純陽,他的師傅一定會很高興。”
玖天捏着酒碗的手一緊,那碗即刻碎裂。
他滿腔熱情,心中愛戀,劍尋竟敢玩弄於他,可恨!
他眼中一抹殷紅閃爍:“八年前他闖入我的生活,擅作主張與我生死與共,又棄我而去,八年後我以爲他真心待我,我倆定能恩愛逍遙,白首與共,結果他又棄我而去,視我爲玩物!”
“是他背棄了我們的白首之約,我必要讓他後悔終生!”
陸無劫收起了臉上的邪異:“定心!”
定心?
玖天只覺得心中火氣蔓延了全身經絡,越想越氣,一口熱血涌上喉間,不上不下的,實在難受。
陸無劫隱身到他身後,一個手刀斬暈了他,抱起他就走。
老闆娘的聲音響起:“你這小子,又沒給錢!”
“下次一起給。”
……
玖天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木屋,周邊空無一人,回想起在客棧時竟然朝着陸無劫吐露了心聲,臉色頓時變了。
他伸手觸了觸臉上的面具,又檢查了一番千機匣,確認毫髮無損,他才起身。
周圍沒有任何人的氣息,但是難保陸無劫那廝會不會是隱身躲在哪裏偷窺。即便如此,他也要先確認確認,這裏到底是哪兒。
木門一開,他望着那暗沉沉的天空,以及瀰漫而來的沉悶血腥,眸光頓時一暗。
惡人谷。
八年前他爲了師兄曾經潛入這裏,也差點折在了這裏。
這是惡人谷外圍,不遠處就是平安客棧。
“陸無劫?”
沒有人迴應他。
他手握千機匣,氣息沉穩。
現在想來,前面發生的一切十分不對勁。
什麼時候,他玖天竟然會願意和陌生人喝酒,還朝陌生人吐露心聲?陸無劫要是沒動手腳,打死他都不信!
就是他不知有何意圖。
把他帶到惡人谷來,要做什麼?
一種危險感突然升起,他當機立斷開啓了隱身,偏離了原來的位置。
就在那一瞬間,一道鎖鏈在他臉龐一指外堪堪擦過。而他原本的位置,出現了一個明教弟子。
帽檐幾乎遮住了他的半張臉,但那袒露的胸腹讓玖天立馬就確定這人不是陸無劫。
陸無劫膚色偏古銅,而這人的膚色卻白如玉般。
“哼!別以爲你躲起來就沒事,我就在這裏蹲守你,你一出來,我一定切了你!”
玖天眼瞼微垂,心裏突然有些躁動。
“膽小鬼,有本事出來和我打一架,只會躲着,你和耗子有什麼區別?比耗子還不如!”
“呵。”
還在隱身狀態,玖天把千機匣對準了還在喋喋不休的人,一發追命箭勢不可擋的衝了出去。
追命一出,避無可避。
玖天:“……”
他在腳邊放了一個機關,飛星遁影,以防對方突然發難,這纔出聲道:“叫陸無劫出來。”
陸一非更怒了:“你還有臉想着我師兄?你們唐家堡的人就是不知廉恥!看招!”
“呵。”
最後的結果當然是陸一非被玖天踩在了腳下,性命垂危,動彈不得。
陸無劫這才姍姍來遲,嘴角還噙着一抹邪笑:“你果然適合惡人谷。”
玖天腳下壓了壓,聽到了陸一非痛呼一聲,這才收回了腳:“打了你師弟,就是惡人了?”
陸無劫側身躲過了他射來的迷神釘:“你這是幹什麼,削完了我師弟,又想削我了?”
玖天心中暴虐難壓,二話不說和陸無劫戰了起來。
結果兩敗俱傷。
陸一非早就已經暈死過去,陸無劫伸手抹了脣邊的血跡:“我好心引薦你加入惡人谷,你怎麼還對我動起了手。”
玖天也受了傷,暗暗壓下了心中的躁動,眸色森冷:“陸無劫,別欺我唐家堡無人,如果我拼了這條命不要,怎麼的也能帶走你。”
“怎麼還談上拼命了呢,”陸無劫狀似無奈,“我只是覺得你很適合惡人谷,若你不願意入我惡人谷,離開便是。”
這話玖天自然是不信的。
“先前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
陸無劫擺出一副無辜的姿態。
玖天擡起了千機匣。
陸無劫只好討饒道:“行行行,我說我說,我可不想和你打起來了。”
“說。”
“我有一位萬花谷的朋友,平日裏就喜歡研究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那天我離開純陽時恰巧見你怒急攻心,受了傷,突然想起了我朋友給我的問心粉,”
他見玖天雙脣緊繃,連忙繼續道,
“你別生氣啊,我那朋友雖然奇怪,但卻是個醫者,問心粉雖然會讓你有吐露心聲的作用,但也能引發你心中的怒氣,免得你心中壓抑太久,氣死自己啊。”
“那我還要謝謝你了?”
問心粉,聞所未聞!誰知道是個什麼東西!
“那倒不必,”陸無劫乾笑一聲,“不過問心粉是我朋友剛研究出來的,還沒用過,不知道有沒有後遺症,我這才把你帶回惡人谷,我那朋友很快就過來……”
“陸無劫,以後別栽在我手上。”
玖天一個隱身,往惡人谷出口而去。
陸無劫沒有追,臉上的表情收起,眼神冰冷,良久,他才輕聲道:“滿意嗎?”
“滿意。”
木屋頂上一道人影現出身形,那一身緊緻嚴實的衣袍與玖天十分相似,加上臉上的面具,不用懷疑,必是出自唐門。
陸無劫沒有回頭看他一眼,抱起地上躺屍的陸一非轉身離開。
而玖天已經出了惡人谷,來到了崑崙。
一個輕功飛了很遠,他才停在一個巨石上,看了看千機匣,喃喃道:“沒箭了,得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