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甩下假髮片,掃掉了梳妝檯上各種化妝品。
夏小星這個賤人,居然敢用無人機對她做那種事!
她氣歪了嘴,在看到鏡子裏,自己頭皮上的那大塊裸露,就更加憤怒。
她抓起還留在梳妝檯上的面霜,用力往鏡子上砸去。
“砰!”
鏡子裂開的時候,房門也被突然打開。
司凌夜站立在門口,眼睛裏升起簇簇火光。
聞采薇始料未及,因發脾氣導致五官還很猙獰。
她第一反應是抓起輪椅上的帽子,套在自己被電推剪剃禿的地方。
“凌夜,你怎麼來了?”她的聲音帶了點侷促和慌張。
司凌夜渾身散發着寒氣,怒意佔據了他俊逸的臉,怒火在他的胸腔熊熊燃燒。
“聞采薇。”看着聞采薇那張臉,司凌夜就覺得反胃和噁心。
“你說夏小星逼着你給小年捐骨髓,到底是怎麼回事?”司凌夜冷聲冷調,眼睛裏不加掩飾的厭惡。
聞采薇愣了一下,猶如一道驚雷在她的頭頂乍響,以致於她在頃刻間忘記了思考。
司凌夜的眼眸鐫刻寒芒,就像寒光冷劍,架在了聞采薇的脖子上。
聞采薇的心快速跳動,手心裏更是緊張冒汗,“凌夜,你想說什麼?”
司凌夜逆着光走來,“小年根本就沒有接受過骨髓移植的手術。”
“你說你被迫捐骨髓,你的骨髓捐哪去了?”
司凌夜直直地看着她,額頭上青筋暴起。
聞采薇連脣上的血色都褪了個乾淨。
她控制不住的打顫。
她知道司凌夜的手段。
要是被他知道她騙他,她怕是得死在當場。
她咬了咬牙後,勉強穩住心神,“我不知道小年爲什麼沒接受骨髓移植。”
“但我,是真的被小星和瞿淮彥逼進去,動過手術的。”
司凌夜憤怒冷哼,“你以爲憑你三言兩語,我就會相信你嗎?”
“可……可我真的沒撒謊。”聞采薇的眼眶泛紅,眼淚打着轉兒。
“你都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害怕,他們把我綁在病牀上,用針紮在我身上……”
聞采薇小聲啜泣着。
司凌夜冷冷勾脣,“你說自己動過手術,那你身上也一定留有痕跡。”
“既然如此,那就讓醫生來檢查吧。”
聞采薇神情頹敗,頹然靠向了輪椅。
“去把付諸給我叫來。”司凌夜擊掌,在管家走進來,對着他冷聲。
“是。”
管家恭恭敬敬退下。
聞采薇的心糾得緊緊的,腳底一陣陣虛浮發軟。
要是讓司凌夜把付諸叫來,她就徹底完了。
她的手握緊了輪椅的滾輪,流着淚,“凌夜,你不信我?”
“我能拿這種事情撒謊?”她反過來控訴司凌夜,“你太讓我失望傷心了……”
不同於她先前的慌亂,她的眼底浮現出一道果決的光。
在司凌夜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她轉着輪椅,朝着牆狠狠撞了過去。
鮮血濺上了牆面。
司凌夜有一瞬茫然,片刻,他才衝過去,把聞采薇打橫抱起,衝了出去。
在樓梯拐角看到管家,司凌夜衝着他咆哮,“付諸呢?還沒來?”
“付先生在國外度假了,一時半會回不來。”管家擰着眉。
司凌夜焦躁萬分,抱着聞采薇一路趕到了醫院。
醫院手術室,聞采薇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眼前恰好是之前配合她演戲,給她開假證明,證明她捐獻過骨髓的醫生。
“還好是你。”聞采薇鬆了一口氣。
醫生有些疑惑,“聞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去,去給我找個會化妝的小護士進來。”聞采薇放話。
五分鐘後,醫生就帶了一個小護士過來。
聞采薇指揮着小護士,讓她在自己的小腹上化出一個像是被抽過骨髓的針眼。
過了許久,聞采薇才讓人把她送去病房。
她假裝在疼痛中甦醒,在對上司凌夜陰冷存疑的眼眸時,流下了一滴眼淚。
“凌夜……”
她張了張慘白的嘴脣,沾染着溼意的眼眸輕顫了顫。
“說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聞采薇的聲音被委屈和悲傷籠罩。
司凌夜面無表情,神情冷硬。
她拿什麼讓他相信?
就是以爲她被夏小星和瞿淮彥逼着捐骨髓,他纔會一怒之下去找夏小星,險些致她死亡。
“你不是想讓醫生給我檢查嗎?”聞采薇的眼眸垂斂下去,“好,我就給你看手術後的疤痕。”
“沒有一個女人,想讓自己喜歡的男人,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聞采薇說得楚楚可憐。
看到她身上術後留下的傷疤,司凌夜的眼瞳陡然放大。
“凌夜,我沒騙你。”聞采薇垂淚,緩緩拉上了衣服。
“我是真的喜歡你,想跟你好好過日子的,但我真的沒想到,你居然會在這種事情上懷疑我。”
“你說,我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聞采薇一字一頓,指責着司凌夜。
司凌夜默然。
所以,聞采薇真的給被抽過骨髓。
小年沒做手術也不關她的事?
他的眼眸微暗,恍惚走神。
似乎從很久之前,小星就一直和聞采薇不對盤。
她們倆是從小在一起長大的姐妹,爲什麼那麼像仇人……
“那夏媽媽的事呢?”司凌夜問道,他看過夏小星在司家門口指控趙建國的視頻,“你好像一直在維護趙建國?”
“小星是你的妹妹,你爲什麼不信她?”司凌夜銳利的鷹眸,緊緊盯着聞采薇。
“我不是不信小星。”聞采薇一副委屈到了極致,“我只是不相信老趙會做出那種事。”
“他在司家一向老實忠厚,我才替他說話,想要解開小星對他的誤會。”聞采薇嚶嚶哭泣,“我是真不知道老趙那個畜生殺了我們的媽媽……”
“而且,你看我的頭……”聞采薇脫下帽子,露出自己頭頂上的光禿,“我也是個受害者。”
“我甚至不知道是誰故意這樣戲弄我。”
“我是個女孩子,我也愛漂亮……”
聞采薇是真的心疼自己的頭髮,哭得愈發傷心。
“是我誤會你了。”許久,司凌夜才淡淡開口。
聞采薇眼眶淚痕未乾,眼淚還在不斷地流。
司凌夜不知如何安慰她,他知道自己錯怪了聞采薇。
所以在那晚,他沒有離開,一直坐在聞采薇的牀側守着她。
隔天。
醫生給聞采薇檢查完身體,“聞小姐的身體沒有大礙,我開些藥,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
司凌夜點了下頭,將聞采薇扶上輪椅,跟着她一塊離開。
就要進入電梯時,聞采薇突然開口,“你說,小年沒有用我的骨髓?”
“對。”司凌夜點了下頭。
“那她的身體一定還沒好。”聞采薇佯裝柔弱,一副用心爲小年着想的模樣,“說到底,小年是我的小侄女。”
“我們過去看看她吧。”
“好。”司凌夜想去看夏小星,也就同意了。
司凌夜和聞采薇去到小年的病房時。
夏小星正在喂小年喫飯,小年正搖着頭,到處亂走。
這些日子,有夏小星一直陪着小年,小年的身體雖然還沒好,卻很少發病了。
“囡囡乖,再喫一口。”夏小星拿小年沒辦法,只能靠哄。
小年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要不要!”
“我喫飽了,媽媽快看我的小肚子,鼓鼓的。”小年還往自己的小肚皮上拍了拍。
夏小星端着小碗,“不行,再喫一口青菜。”
見夏小星追了過來,小年跑了出去,一下沒留神,就撲到了司凌夜的大腿上。
小年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司凌夜。
她出生以後,就一直跟着夏小星住在司家。
她瞧着司凌夜總想親近,但司凌夜每回都對她冷冰冰的,好像很討厭她。
小年無措的把手藏到了後邊,想說點什麼卻說不出口。
司凌夜低眸,也看着小年。
小年雖然不是他親生的,但和夏小星長得很像,完全就是翻版的夏小星。
看着她嬌俏的眉眼,司凌夜的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開。
夏小星趕忙衝了過去,把小年抱進懷裏,戒備地盯着司凌夜,“你又來幹什麼?”
司凌夜的心刺痛了一下。
“小星,我和凌夜就是想來看看你和小年。”聞采薇的聲音輕緩柔和。
“大可不必。”夏小星轉而上下打量了小年一番,輕聲問小年,“告訴媽媽,有沒有哪裏磕碰到。”
小年搖搖頭,抱住夏小星的脖子。
“小星,我們是一家人,你不要這樣。”聞采薇吸了吸鼻子,眼淚就要下來。
“誰跟你是一家人?你們走不走?不走,我叫保安了。”夏小星的語氣硬邦邦的。
“小星……”聞采薇裝模作樣的轉着輪椅,想要上前感化夏小星。
夏小星的眼睛狡黠眯起,是聞采薇自己要來招惹她的,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她抓起腳邊的熱水壺,快速抽開瓶塞,朝聞采薇潑了過去。
“聞采薇,小心!”司凌夜大喊。
說時遲那時快,聞采薇本能反應,從輪椅上蹦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