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去到了最角落的試衣間。
說是試衣間，其實就是一塊簡陋的布圍起來的一小塊空間。
夏小星在圍布外邊等阮棠，阮棠就進去換衣服。
過了一會，看着她身上的富有異域風情的薄紗舞衣，夏小星問道:“你演的是女五號，塞外公主阿婭?”
“對。”阮棠點點頭。
阿婭這個角色，敢愛敢恨，有堅韌剛毅的一面，又有少女純真的一面。
故而，很難把握。
不過，夏小星光看她這副扮相，還是挺滿意的。
她寫的阿婭，才情出衆，能歌善舞，戲份雖然少，卻是繼女主以外的最高光的角色。
“走吧，出去吧。”夏小星還是挺期待她的表演的。
兩人剛走到走廊，迎面就碰上剛換好衣服的楚茹欣。
楚茹欣身後還跟着狗腿子林青青。
夏小星只當沒有看見她，和阮棠繞開她走。
楚茹欣低頭看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等會要演的那段，是女主的落魄時期，所以服裝什麼的，都不能太華麗。
她的外貌本就不出挑，穿上戲服後，顯得更是平庸。
反觀阮棠……
楚茹欣的眼睛閃過一抹穢光。
這才第一場戲，等會她肯定會被阮棠搶走所有的風頭。
“你，站住！”楚茹欣伸手攔住了阮棠。
阮棠停下腳步，楚茹欣飛揚跋扈的名聲在外，她也不敢怠慢，“楚小姐，請問你有什麼事?”
楚茹欣走到她面前，不屑而又挑剔地上下打量着阮棠。
夏小星看着她那樣，就知道她肯定是皮癢了欠收拾，想搞事了。
楚茹欣撩起阮棠的衣襬，在手上繁複摩挲，“這麼好看的衣服，你穿了簡直是浪費。”
“去，換下來，給我。”
阮棠哭笑不得，“楚小姐，每個角色都有特定的戲服的……”
“誰說的，你一個小角色就能穿那麼好看，我一個的女主角就要穿成這窮酸樣?誰定的規矩?”楚茹欣完全是把自己的腦子丟在地上摩擦。
夏小星真是服氣。
她以爲聞采薇就很絕了。
沒想到，這個楚茹欣，和她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爸是這部劇的投資方，這部劇，我說了算。”楚茹欣威脅道，“你換不換?”
“不換，我就讓你這個角色一剪沒了。”
夏小星聽她那話，真的是越說越過分。
她按着她抓着阮棠衣服的手，用力壓彎。
“啊呀呀！疼疼疼！”楚茹欣大喊大叫，“你這個賤人怎麼回事?”
“你知道我的地位嗎？我在這個劇組就是天，就是地。沒了我，這部劇誰也別想拍！”楚茹欣叫叫嚷嚷。
林青青也握緊拳頭維護楚茹欣，裝模作樣，比劃着要去打夏小星。
夏小星直接甩手，把她甩開，讓她撞在林青青身上。
兩個人連連倒退，齊齊甩在地上。
被楚茹欣壓在身下的林青青敢怒不敢言。
楚茹欣氣急敗壞地竄起來，眼睛裏躍動着火芒。
阮棠感激地看着夏小星。
她雖然不甘心，可也沒辦法。
這些年，她爲了自己的演員夢，一直在泥潭裏摸爬滾打，漸漸磨去所有棱角。
她拉了拉夏小星，用她和夏小星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說道：“夏編劇，謝謝你。”
她轉而恭敬地對楚茹欣道：“楚小姐，你說得對，我這就去把衣服換下來給你，你就別跟我們計較了。”
“你說不計較，就不計較？”楚茹欣冷笑。
“她剛剛冒犯了我，你要是誠心想道歉，就替她給我下跪道歉。”
夏小星瞪圓了眼。
這個楚茹欣是用糞坑當腦袋嗎？
怎麼什麼鬼話都說得出口？
林青青還在附和，“就是就是。”
阮棠把脣咬得發白。
她黯了黯眼眸，做了很久的心理鬥陣後，屈膝就要下跪。
夏小星搶先拉住了她，她對着楚茹欣揮舞了她結實的拳頭。
“要欺負人，是不是先問過我？”夏小星冷冷勾脣。
剛纔被夏小星掰過的手還在一抽抽的疼。
感受過夏小星那力氣，楚茹欣就知道夏小星練過。
“你給我等着，我早晚收拾你!”楚茹欣氣得跺腳。
“要不要，我現在就先收拾你！”夏小星起勢要去打楚茹欣。
楚茹欣撒開腿就跑。
林青青也跟在她身後跑。
阮棠一臉愧色，“夏編劇，每次都要連累你替我出頭……”
“行了，別叫我夏編劇了，叫我夏小星。”夏小星知道阮棠在怕什麼，給她加油打氣，“你別慫，那兩個人要是真敢亂來，我第一個收拾她們。”
夏小星正說着，就看見林青青嗒嗒的跑回來。
“阮棠，楚小姐讓我告訴你，識相的話，就把你身上的舞衣給她送過去。不然，有你好看。”說完，她犯杵地瞅了夏小星一眼，生怕挨夏小星揍，快速跑開。
阮棠嘆了嘆氣，“小星，雖然你一直幫我。但是對不起，我還是要把衣服送過去，我……”
夏小星理解她的難處，“我懂。”
“不過，她只說了要你把舞衣送過去，其他的可沒說……”
十五分鐘後——
阮棠換下了舞衣，敲響了楚茹欣的休息室的大門。
“進來!”楚茹欣坐在沙發上，高傲地把兩條腿搭在茶几上，看着正對面的阮棠。
“你總算來了，知道我等你多久嗎？”
舞衣被阮棠疊放整齊捧在手上，阮棠白青着臉，沒說話。
楚茹欣給林青青使了個眼色，後者馬上走過去接舞衣。
“剛纔不是仗着有那女人給你撐腰，還挺橫的，這會不還是乖乖地把衣服給我送過來?”楚茹欣得了便宜還賣乖。
“沒錯。”林青青道。
“剛剛那女人讓我不爽了，不痛快了。你現在代替她，跟我道個歉。”楚茹欣繼續目中無人，“也不用你下跪了，我這人也不是那麼蠻不講理，你就給我……”
“砰！”
夏小星踹了她的休息室門一下，雙手環胸，靠在門口。
那模樣又颯又橫。
楚茹欣：“……”
“行行行，出去出去！”楚茹欣叫叫嚷嚷。
見阮棠和夏小星沒動，又衝着林青青吼，“你還不趕緊把這兩個癟犢子給我趕出去！”
林青青也怕被林夏小星打，硬着頭皮趕人。
倒是不用她趕，夏小星拉着阮棠走了。
夏小星和阮棠去重新挑了一套戲服，雖說是比不上之前那套，但也無功無過。
阮棠換上衣服後，夏小星就陪着她去試戲。
但因爲楚茹欣作爲女主角，她肯定是第一個出場的，其他人就只能按照咖位等。
楚茹欣果然換上了阮棠之前穿的那件舞衣，因爲她的身材是偏豐腴的，穿上去後，不僅沒有翩若驚鴻之姿，簡直就像是胖頭鵝。
偏偏她還醜而不自知。
自己還拂手輕漾紗擺，自以爲很美麗。
導演一看見她那件戲服，臉都綠了。
這人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做演戲？
什麼叫做演員？
有沒有點演員的信念感？
特麼戲能不看人設，由着她隨便改，隨便造的?
她要演的這段，女主家破人亡，悲慘流落市井，落魄到要去搶攤販的肉包子。
她穿着這衣服？
怕不是腦子有坑？
夏小星觀察到導演的臉色，脣角微微勾。
重頭戲還在後頭呢。
導演挪挪脣，嘴巴癢癢的，要換往常，他就早就張口就罵。
但現在——
影視寒冬。
那貨又是投資方的女兒。
他忍！
楚茹欣站在臺上，矯揉造作的喊，“啊！我冷，我窮，我餓！”
導演沒眼看。
他深吸了一口氣，雖說天冷，但他穿的衣服還是挺厚的，都忍不住打了一個打哆嗦。
他捂住自己的臉，連帶着自己的大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