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母擡手,拍撫着她的脊背,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但楚茹欣的嘴巴就像被膠水糊住了一樣,乾巴巴挪了挪脣,就是不肯發出一個音節。
楚母急了,用力拍了拍她的背,在她擡頭望向她時,楚母的眼眶溼潤,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直播間的網友一頭霧水,這對母女在搞什麼?
想炒作?
蹭熱度?
搏上位?
楚茹欣深吸了一口氣。
她腦袋上的無形的“小公主”皇冠掉落,摔了個粉碎。
“那段視頻實際上是夏小星和司凌夜參與某個短片的拍攝現場。”
“大家在視頻裏所看到的夏小星受辱,不是真的受辱,是劇情需要。”
網友裂了。
啊這。
完全說不通啊!
楚茹欣長呼了一口氣,“大家一定很好奇,我爲什麼要放出這樣的視頻吧。”
“那是因爲我嫉妒夏小星。”她垂下眼,說出了心裏話,“明明她那麼普通,卻可以那麼自信,還可以跟司凌夜那樣完美無缺的男人在一起?我不服氣。”
“所以我不僅發了視頻,還買了水軍,買了羣演去煽動路人毆打夏小星和她的女兒。”
網友:這不科學。哪有人做了錯事,開始自爆的?你就是出來擋槍的吧?
楚茹欣又看了一眼楚母,她發現她臉上的溝壑更深了幾許,心都要碎了。
“我媽媽是個好媽媽,她知道我做了這些錯事,爲我好,勸我出來認錯。”
楚茹欣說這話時,一滴眼淚從她的眼瞼滑落,她快速抹去。
她的聲音已經染上了濃濃的鼻音,“在這裏,我把真相告訴大家,還跟夏小星道歉。”
彈幕佔滿屏幕,各種不信的話語快速滾動了起來。
楚母早就料到了,她拿出楚茹欣和水軍以及羣演的聊天記錄,懟到了直播鏡頭前,緩慢滑動給網友看。
“我女兒還年輕,她才二十出頭,她是真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她不奢望可以獲得夏小星的原諒,只想請大家不要再網暴夏小星。”
意識到楚茹欣的罪行,網友們上嘴開罵,把楚氏上下十八代全部問候了個遍。
從前的楚母也是個大家閨秀,她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驚慌失措地關掉直播,抱着楚茹欣哀哭不已。
一聽到楚母的哭聲,楚茹欣也剋制不住,“鵝鵝鵝”的哭了起來。
楚母漸漸收止住哭聲,就去觸摸楚茹欣的腿,心如同被烈火焚燒。
“媽,我沒事,我不疼。”楚茹欣淚流不止。
楚母的雙手捧住楚茹欣的臉,用大拇指的指腹給她擦淚。
楚茹欣靠近她的懷裏,感受着她溫暖的懷抱。
楚母憔悴蒼白的臉上盡顯疲態,她轉而對着面向她的司老太太說:“司老太太,我們已經照你說的做了,夏小姐和司先生都不會再受人家詬病……”
“我知道的。”司老太太這才端莊優雅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幫你們安排好了,等會管家就會來接你們上飛機,讓你們出國,去一個新的地方開始新生活。”
楚母面如死寂,“那就謝過司老夫人了。”
夏小星哀愁地看着小年。
小年單薄的小身子就坐在窗臺,雙目無神地望着窗外的枯枝。
她就像樹梢搖搖欲墜的樹葉,看着叫人心疼。
“囡囡。”夏小星喊了小年一聲,走過去把她抱進懷裏,“你跟媽媽說說話好不好?”
小年就像沒有靈魂的布偶,表情木訥,原本會亮晶晶的眼睛,都沒有看夏小星一眼。
“媽媽給你講你最喜歡的白雪公主,你不要不理媽媽。”夏小星的聲音發顫,光是這樣抱着小年,她就想哭。
她好好的女兒,怎麼會變成這樣!
是她不好,都是她的錯,她沒有保護好小年。
心口像是被撕開了一個口子,冷風灌入,只剩下冰冷的疼痛。
小年的眼珠子轉動了一下,她想給夏小星迴應,但她做不到。
她空空地盯着前方看。
司凌夜輕步走了進來,看到這一幕,就像有大石堆積在他的胸口。
他緊盯着她們母女相貼的背影,“我問過醫生了,小年現在可以離開醫院。”
“我們可以帶女兒去度假山莊玩玩散散心。”這對小年恢復正常有幫助。
這也是目前心理醫生給出的最高效快捷的治療方式——讓小年去新環境,接觸新事物。
司凌夜連讓小年忘去這段經歷的極端方式都想過,但醫生說,小年現在還太小了,不能對她催眠。如果採用強硬的手段,很可能適得其反,司凌夜才勉強作罷。
他太希望她們母女倆好了。
夏小星苦澀回頭,蒼茫無措地問了一句,“有用嗎?”
“試試。你要對我們的女兒有信心。”司凌夜眼神堅定。
在他的注視下,夏小星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力量,有了支撐。
她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於是,司凌夜帶着夏小星母女,還帶上了付諸一起前往度假山莊。
豪華高調的車子行駛在高速公路上,道路兩側的樹木快速閃過。
小年裹着厚厚的羽絨服,腦袋上還拉上帽子,蜷成小小一團,沉浸在一個人的世界之中。
夏小星憂愁地看着這樣的女兒,心如刀絞也不過如此。
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小年可以平安健康,但小年現在變成了這樣,她難辭其咎。
司凌夜包住她的手,他可以感受到她下意識抽手,卻還是用了力氣,扣住她的手,不讓她逃離。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自己那帶了點強硬,並不溫柔的方式去安慰夏小星。
他不會讓小年留下心理陰影的,他要幫小年走出難關,擁有一個健康快樂的童年。
車子駛向了深山,就連車內的溫度都開始下降。
夏小星怕小年受涼,朝她探去。
小年察覺到她的逼近,警惕閃躲。
夏小星的手空空落在半空,剎那失神。
她的女兒……連她都怕。
她收回手,無處安放,侷促不安。
司凌夜看在眼裏,眼神裏是止不住的心疼與心酸,只是輕聲吩咐司機調高車內溫度。
車內的溫度上升了,可冷掉的人心,卻難以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