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邊,肖姝見帕子實在找不到, 索性也沒放在心上, 到底只是塊帕子, 又沒有人知道是她的,怕什麼呢
到了濟州府,牛家父子先去尋了個地方住下來,好好整頓了一番, 牛牧之再上門去見孫琦。
孫琦接到牛牧之的帖子, 知道他來了濟州府,倒有些驚奇對方來的這樣早了,忙叫人將他請進來。
“那位先生要到四月間纔到濟州府來呢,你這來的可有些早啊”孫琦看見牛牧之進來,也不避諱, 直接就說了出來。
“早早地做準備不好嗎若是掐着時間點來,手忙腳亂地, 出了差錯怎麼辦”牛牧之也不以爲意, 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更何況,我也不知那位先生是個什麼性子, 早早地來, 也好打聽一番。”牛牧之心裏還是有些小九九的。
“這個我也打聽過, 這位大儒性情灑脫, 人也是個口碑很好的人。就是在收徒這件事上,行事有些”怪異。
最後兩個字孫琦沒有說出口,怕打擊到牛牧之。
“有些什麼”牛牧之正側耳細聽呢卻聽見孫琦說到一半就不說了,真是急死人
“有些自己的想法罷了,也是常事。”孫琦開口掩飾道。
牛牧之看着他的神色不似作僞,也只好半信半疑地點點頭。
其實孫琦想說的是,這名大儒,在收徒這件事上,行事是有些怪異的。他從不收那些名氣很大的徒弟,據他所知,當年就有人向他推薦過孫屏,但是被他給直接拒絕了。
而他自己這次找老師,族裏人也完全沒有將他放入考慮範圍之內,可見這傳聞多半是真的了。
雖然自己不符合他的收徒標準,但是牛牧之符合呀所以孫琦第一時間就將對方要來濟州的消息告訴了牛牧之,希望他能來濟州府試上一試,
而那邊,被人稱作收徒習慣怪異的白老先生,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是誰在背後說我”他在嘴裏嘟囔着。
“哪有人在說您是想必是如今冬春之交,天氣變幻無常,您沒注意,受了涼吧。”白老先生對面的一名中年男子手執白棋,語帶關切之意。
“怎麼會”白老先生一臉絕不可能是這樣的表情。
“不管怎麼樣,還是要注意保暖纔是。”白老先生在說完“怎麼會”之後又沒熬住,咳嗽了兩下,對面那名男子將手中的棋落下之後,聽見這兩聲咳嗽,忍住嘴角的笑,再次勸解道。
“好了好了說這些做什麼,”白老先生清了清嗓子,轉移了個話題,“話說你夫人和姝兒這次回去,什麼時候纔到這濟州府呀我想那個小丫頭可想的緊啊”
“拙荊與小女還要過些日子纔回來,您恐怕是得等上一等了。”原來這名白衣男子即是肖姝的父親,肖栓。
“您要是覺得寂寞,這濟州府裏想要與您談經論道的人可多了去了”肖栓又說道。
“可別,我這次提前到了,就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我的行蹤,若是讓他們知道了,可就沒趣了”白老先生連連擺手道。
白老先生和肖栓是至交好友,白老性情灑脫,而肖栓性情穩重,二人倒是互補。
“此次您放出收徒風聲,也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做您的弟子呢”肖栓看着眼前意氣風發,比自己大了將近二十歲的老人,誠心實意地說道。
“管他有多少,只要沒有合我心意的,我一概不見”白老先生這話說的很是霸氣。
“也不知是怎樣出色的人才能入得您的眼”肖栓素來知道自己這位老友脾性非常人所能琢磨,亦有些好奇。
“你說了,這次呀,我偏就不收出色的人”白老先生笑得神祕兮兮。
“那您想要如何”肖栓奇了,哪有人不想要出色的弟子
“弟子若是太出色了,那還怎麼顯出我這個老師的好來誰教他,都可以。我這次要找的,就是那種天資還算可以,態度認真的人,當然,最重要的一點,脾氣要合我的胃口”白老先生一臉傲嬌地說道。
肖栓:我怎麼忘了您是什麼樣的人呢
“那也不知是誰,運氣這麼好了”肖栓想了想,除了眼前的這位老友,恐怕其他人也幹不出這樣的事來,被他挑中的人,自然是極其幸運的
“再說吧,這事兒啊
,靠緣分”白老先生不以爲意地拿起桌邊早已溫好的一杯酒,輕輕地小酌了一口,“你這次到地方來任官,也是委屈你了”
“你也別太擔心,”白老先生雖然早已不問朝廷中事,但是眼光還是很毒辣的,“那些人啊,蹦躂不了多久,等他們蹦躂得厲害了,上面那位自然要收拾他們那可不是喫素的”
“但願如此吧”肖栓無奈地搖了搖頭,爲自己前途渺茫的仕途而擔憂。
“算了算了,你還是先回去吧,想必你那邊還有不少事壓着呢,就不要陪我這個老頭子在這兒浪費時間了。”白老先生見肖栓這個樣子,知道是自己的話引起對方的傷心事了,心裏也有些後悔,不想再就這個話題聊下去,便讓肖栓先走。
肖栓也確實是還有事積着,便也不再多留,起身行了個告別禮,也便走了。
白老先生看了看眼前未竟的棋盤,也沒了再找人來陪他下的心思,揚手一揮道:“來人吶,我要去街上走走”
他年紀大了,喜歡熱鬧。以前還有肖姝陪着他逗趣兒,現在身邊沒了人,一時之間倒覺得有些寂寞了,這也是他這麼大年紀了,突然還想再收徒弟的原因之一吧。
下人聽見他這話,忙將外出穿的衣服拿了過來,想着幫白老穿上,然後再去準備一些外出要帶的東西,但是卻被白老阻止了。
“你停下,別拿那些衣服給我,把你平常穿的最普通的衣服拿給我”白老對伺候了自己幾十年的老僕人說道。
那個老僕人也知道自己的主子是個什麼性子,也沒有露出什麼驚訝地神色,而是老老實實地照白老的吩咐去做。
“古有張良替太公提鞋,我今日也要效仿一番”白老是年紀越大,玩心越大,又不知想出了什麼鬼主意。
那邊僕人將他要的“披掛”都準備好了,白老喜滋滋地穿上去,一個人出了門,打算自己也找出一位“張良”來。
而那邊,牛牧之從孫府出來後,想着回到客棧和牛二河再商量一番,因爲看起來那位大儒似乎並不是那麼容易就收弟子的,他還是早作打算的好。
走着走着,他看見前頭有一個老人家躺在地上,以爲是出了什麼事呢,剛想上去把人扶起來。但是又被後世的“碰瓷”事件給嚇着了,覺得還是不用着急,先看個明白再說。
他躲在一個柱子後面,悄悄地觀察着那老人的一舉一動,想看看有沒有什麼破綻。
陸陸續續有人從那名老人旁邊走過,也有好心人停下來想要將他扶起來,但是那老人性格很古怪,也不是訛人家錢,就是要人家幫他把他丟在一旁的袋子撿起來。
有人幫他去撿了回來之後,他又重新將袋子扔出去,再讓人家撿。
別人又不犯賤,怎麼還會重新幫他再撿回來,一個個的,都以爲是自己碰到的人腦子是有問題的,也就不再理睬他了。
但是牛牧之在後面看的清楚,他說話很有條理,行爲動作也不像是個腦子有毛病的人,這樣做,分明是拿人開心罷了
看了許久,牛牧之覺得不能再讓他這樣騙人下去了,於是走上前去,笑嘻嘻地扶着那老人家說:“老人家,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摔倒了,來,我扶您起來。”說着,作勢便要去扶。
白老見又有一個人上鉤,心裏竊喜,可憐兮兮地道:“那你先去幫我把我的袋子撿過來給我,我再起來。”
“好,您等着”牛牧之笑得很是乖巧。
然後走過去撿起那個袋子,轉過頭來對那個老人一笑,白老剛要招呼他過來,就見他突然起身,拿起袋子就跑了
白老突然懵了:怎麼回事這人怎麼怎麼跟別人不一樣啊怎麼拿了東西就跑啊這是怎麼回事啊
他也不再裝了,“騰”地一下就從地上跳起來:“你這小子,快給我站住把我的東西放下來”
真是氣死他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搶東西,還有沒有王法啦
至於他自己剛纔的所作所爲,那都是爲了考驗考驗
牛牧之看到剛纔還“哎喲哎喲”的老人立馬從地上跳了起來,便知自己猜的果然沒錯
他也不跑了,萬一真被當成賊,那他可就虧大了
他停下來對那老人喊道:“好你個爲老不尊的,果然是在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