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楚楚你別得意,我還有露露呢!露露可是五皇子的側妃,而你錯過了五皇子,又算是什麼東西呢!”
任楚楚對於她的話只是笑笑,並不反駁,畢竟都已經是到了這般悲慘境地的人了,你再打破她最後的幻想就太不人道了。
“走吧,綠雯。”
任楚楚領着綠雯跨出門檻,不管身後下人驚慌叫來郎中的聲音,也不管周玉琴被拉扯下去的咒罵聲,頭也不回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這點事情折騰了一晚上了,她只覺渾身疲憊不堪,正想趕緊回屋睡覺的時候,一推開門,卻對上了一雙哀怨的眼眸。
“你去哪了?怎麼現在纔回來?”
任楚楚看見慕容安在自己房裏,愣了愣,“你怎麼在這兒?這麼晚不睡覺嗎?綠雯還不趕緊扶公子回去。”
她剛交代完,一瞥眼就看見了慕容安身上那如白玉般的袍子,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什麼。
慕容安見她這就下了逐客令,心裏的怨氣更大了。
“任二小姐就是貴人多忘事,說好與我共度端午,卻連人影都瞧不見。眼瞧着天快亮了纔回來,一來還質問上我一番了,到底是我多餘來了。”
他說罷,推着輪椅就要走,任楚楚忙不迭將他攔下,賠禮:“是我錯了,我這不是太忙了,給忙了嘛。還好沒過子時,還是端午。”
她看着他,咧嘴傻樂道:“端午快樂,喫糉子了嗎?”
這副傻兮兮模樣哪裏還有在前廳時的霸氣啊,綠雯看了都不禁掩嘴偷笑,到底還是若塵公子才能讓小姐真正像個女孩子。
她也不再打擾兩個人,偷摸摸的退出了房間。
慕容安強忍着心悸,把頭別到了一邊,“不是等着你呢嘛,哪有工夫喫那個。”
“那我去找人幫你……”任楚楚剛想找人去煮糉子,突然想起半夜了,該睡都已經睡了。她咬着嘴脣,絞盡腦汁的想了許久,突然道:“我領你去屋頂看星星吧,可好看了!”
她不容分說,就把慕容安推了出去。
慕容安看着頭頂的房梁,壓根就不是一個女子隨便能上去的高度,更別說還有他這個雙腿不能使喚的人了。
他開口替她解圍:“算了,屋頂涼,就在這兒……”
“兒”化音剛出的瞬間,他整個人騰空而起,被任楚楚抱在懷裏。
“你……”
又是一個字出來的瞬間,兩個人已經穩穩的站在了屋頂之上了。
任楚楚找了一個地方,吹了吹灰,將他小心翼翼的放下,着急的詢問:“怎麼樣?好看嗎?”
還沒等到答案,她又注意到了什麼,“你臉怎麼突然這麼紅啊?是太熱了嗎?不過你適才不還說屋頂涼嗎?這會子又熱了?”
慕容安也不知她是明知故問,故意捉弄自己,還是真的不懂,他輕咳兩聲,立刻轉了話題。
任楚楚更愣住了,“你怎麼突然改了主意了?你之前不還說……”
慕容安怕她再翻舊賬,發現什麼異樣,急聲打斷:“我是覺得不能因爲我就妨礙了你的前程。”
他話語說到這兒一頓,“而且你送我衣裳,已經是給了我一個想要的答案了。”
儘管他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感情,但任楚楚還像是喫進了一顆糖進肚,滿心都是甜絲絲的。
“你從來都是這麼好滿足嗎?”
慕容安被她灼熱的視線給看得渾身不舒服,直接擡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行給掰了過去。
“專心看星星吧。”
任楚楚這次總算知道他是害臊了,抑制不住喫喫笑了兩聲,旋即努力板住臉,裝出認真看星星的樣子。
“好看,星星真好看!”她沒有感情的點評道。
慕容安目不轉睛的看着她,見她的眉眼在月色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柔美。如蝶翼般的眼睫,伴隨着她每次的呼吸都一顫一顫的,像是顫到他心裏去了。
他一時都分不清到底是她的眼睫在顫動,還是他的心在爲之顫動。
“確實很美。”他情不自禁的開口。
任楚楚一得了誇讚,就沾沾自喜了起來。“我就說吧!屋頂看星星最好了,等再過幾百年,你就算爬到再高的地方,都不一定用肉眼看到……”
她正喋喋不休的說着,一扭頭便正對上了慕容安有些迷亂的眼眸,她話語頓時停住了。
慕容安難得沒有躲開,兩個人就這麼四目相對,逐漸變重的呼吸相互糾纏在一起,周遭的空氣都因此跟着溫柔了起來。
“你真好看。”
任楚楚看着看着,突然發自內心的冒出了這麼一句。
慕容安一怔之際,任楚楚後半句的話也吐了出來:“像你長得這麼好看,那你娘一定也是個絕色的女子了吧。”
慕容安因爲這話一下子抿住了嘴,一言不發。
任楚楚明顯感覺到周遭的氣氛變得不怎麼友好了起來,是她說錯什麼話了嗎?
她試探着詢問:“你娘……難道也早逝了嗎?”
慕容安聽到這話,突然笑了,吐出的話卻是:“我倒是希望。”
“啊?”任楚楚懵住了,不知道該怎麼接好了。
慕容安看着她僵住的臉龐,玩心大起的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臉頰,“怎麼了?被嚇到了?”
任楚楚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努力在他看到之前,捂住從他戳點之處向外漫延開來的紅暈。
“誰聽見這話不被嚇到啊,哪有還有盼着人死的。”她嘟囔道。
慕容安把視線別開,投向遠處。剛好有一朵烏雲飄然而來,遮擋住了他們頭頂的月光,讓慕容安的整張臉都籠罩在昏暗之中。
“有些人活着倒真不如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幽幽感嘆的話語,才伴隨着一聲自嘲的輕笑傳進了任楚楚的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