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無聊,連拷問的拷字都沒開始,就結束了。”飛坦有些遺憾地說。

    “那些念魚只能在密室裏生存嗎”

    潔西卡緩慢地點了點頭。

    庫洛洛問了幾個和她能力有關的問題,緊接着他想了想,又問:“告訴我你和安德魯克洛伊的關係。”

    潔西卡哈普斯堡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該不該說、該說些什麼,數秒後她緩緩閉上眼睛,像是已經放棄了掙扎。

    她說:“合作伙伴。我計劃這次行動很久了,我問安德魯有沒有合適的人選,他說,即使在流星街你們也是異類,並且越來越不容易掌控,無法掌控的東西,即使再好用也必須得除掉。對於我來說,人選是誰都無所謂,但現在看來”

    也許真的挑錯對象了。

    “要殺要刮,隨你們的便吧。”羅里尼亞的前任公主輕嘆一口氣,“我唯一的親人死了,我還要這王座有什麼意思”

    本來從小作爲第一順位繼承人長大,卻在臨要繼任的那一年忽然換上了她那個根本無心朝政的弟弟,父王在死前親手根除了她積累多年的勢力,並且讓她從旁輔佐到底是爲什麼呢如果一開始就打定了讓弟弟繼承的主意,又爲什麼要在二十多年裏持續的給她希望呢

    難道那個男人不知道,已經養大了的野心,即使怎樣壓縮,也無法再塞進小小的盒子裏。

    似乎覺察到自己的死期,潔西卡忽然在想,她真的對權力那麼渴求嗎

    不,不是的。

    從一開始,她只是想要證明自己而已

    一切因慾望而起,也因慾望變得荒腔走板。

    而她所有重要的東西,都在追逐的過程中失去了啊。

    蜘蛛們沒有殺她,整個皇宮他們唯一放過的人類,卻喪失了活下去的理由和動力。

    迷宮消失,他們得以見到寶庫內的全貌。

    整個面積大約兩個足球場大小,空無一物。根據從潔西卡哈普斯堡的口中問出來的情報,他們在西南邊的一角找到一處隱藏通道,從那裏得以進入真的寶庫。

    幻影旅團的八號,辛卡魯特的斷手已由瑪琪接上,因爲斷手離開她身體太久,瑪琪費了一番功夫,結結實實收了她五千萬不打折。

    辛通過觸摸,能夠將無生命的物品卡片化,徒手搬空個把寶庫不成問題。寶庫裏各個年代的收藏品,大至好幾人都擡不動的青銅雕像,小至上世紀瑪麗女王受詛咒了的紅寶石項鍊,久遠至公元前古代卡魯魯國的木乃伊,大量珍奇的玩意,都收藏在這間巨大的寶庫中,靜靜地陳列着,如果不是盜賊們的光臨,它們將永遠不見天日,僅供皇族們觀賞把玩。

    不一會,旅團就把寶庫洗劫一空,發揮流星街人不拒絕一切的特長,連一顆碎鑽石都沒有放過。

    洗劫完了寶庫,旅團在羅里尼亞合衆國內的“工作”,就暫且告一段落。他們從下層寶庫出來,只看到一灘血污,潔西卡哈普斯堡和恩雅婆婆的屍體都失去蹤影。

    蜘蛛對此卻並不在意。幾名蜘蛛去酒窖取幾箱好酒過來慶祝慶祝,在去酒窖的路上,辛活動着還不是很靈活的手,越想越氣,她猛地剎住腳步,停下來說:“不行,咽不下這口氣,我要去宰了安德魯那個老頭子,竟然把主意打到旅團身上來,綁誰不好,偏偏綁我,難道認定我是旅團最弱嗎開玩笑,揍揍俠客庫嗶什麼的,我還是遊刃有餘的好不好”

    俠客笑容一僵,“喂喂,沒有實際根據的話不要亂說。”

    “哦要試試嗎”辛渾身上下都冒火氣,殺人的衝動不是一星半點。

    “團員之間禁止互相殘殺。”

    這條規則基本上平時只維持在不殺的基礎上,偶爾互相胖揍一頓,對旅團這羣一言不合就動手,誰講道理誰t是心虛實力不足的人來說,簡直像早飯一樣平常。

    “而且團長不是說明天晚上六點集合,到時候收拾那個老頭子,不一樣來得及”信長說到。

    “萬一他接到風聲跑路了怎麼辦啊不行不行,我現在、立刻、馬上就要宰了他”辛一把揪住信長的衣領,一邊搖晃一邊大喊,“誰攔砍誰,誰攔砍誰啊”

    信長被吼到風中凌亂,都沒地方說理。旅團的女人本來就一個比一個強悍,這個更是講

    不通道理的強化系,明明是強化系卻偏偏鍛煉出了特質系的能力,性格更是怪中之怪,現在她發火自己首當其衝了,真的是除了拋硬幣就沒別的辦法了。

    “拋硬幣吧。”信長說着,便掏出一枚金幣。

    他剛把硬幣拋到空中,辛就喊到:“反面”

    果然是反面。

    辛笑嘻嘻地握拳做個勝利地手勢,然後就往流星街的方向趕去,剛走幾步還不忘回頭拋了個飛吻,說:“明晚六點見。”

    俠客和信長抖落一身雞皮疙瘩,互相看了一眼,沒誰買賬,紛紛裝作什麼也沒看到,繼續去酒窖搬酒去了。

    庫洛洛身上的傷口經過瑪琪的念線縫合,已經不再流血了。他隨便找了一間客房進去,洗去一身血污,再出來的時候大背頭沒有了,劉海柔順地搭在額前,隱約可以見到髮絲下的等臂十字,他從不知道哪個人的衣櫃裏撈出一套黑色的西裝,意外地合身。

    他出來的時候,意外地看到了一抹白色瘦小身影,她並沒有往蜘蛛們聚集的宴會大廳走去,而是繞過滿是屍體的走廊,回到了書房門口,繼而往已經搬空了的寶庫走去。

    布蘭琪也把破爛t恤換掉,然而她那邊的衣櫃裏只有整片整片沒拆過的新襯衣,她撈了一件穿上,同樣過大,把袖子挽上了三截才露出手指。由於摳門得不想支付瑪琪縫針的錢,布蘭琪只裹了一層繃帶胡亂擦了點消毒水,放任這些皮肉傷自行痊癒,新衣服換上沒一會,就滲出點點紅斑。

    她沒有理已經開始喝酒打牌的蜘蛛們,也沒有用能力直接離開皇宮,反而來到了已死的國王身邊,在他身邊默默放下一束白花。

    “rose gabriel.”像西風一般,感受不到溫情的男聲唸到花的名字。

    大朵大朵,花瓣邊緣的波浪缺少規則,好似殘破的羽翼,白色中略偏一點灰紫色的玫瑰花瓣上,還沾着露水,像是剛從花田裏採摘出來的一樣,這種花名叫加百列天使同布蘭琪後邊的名字寫法完全一樣。

    布蘭琪回頭,不說話。

    庫洛洛說:“寶庫裏的東西,有你喜歡的嗎作爲報酬。”

    布蘭琪掏出手機打字,“我不要。把我的報酬儘快匯給我就行,我喜歡錢。”

    “因爲他書房的花瓶裏裝飾着加百列天使,才產生了共情心理嗎”庫洛洛又把話題繞回來了。

    布蘭琪雖然喜歡和她名字一樣的玫瑰,但遠沒有單純到只因一朵花,而對完全陌生的人產生共情心理。

    可她看庫洛洛靠在牆邊,稍稍歪頭看她的樣子,似乎不問出個所以然來,就不打算讓她離開的樣子。

    “”短暫的停頓後,布蘭琪打字到,“以前因爲一件委託,我曾經調查過羅里尼亞的國王。”

    碰巧觸摸過費南多哈普斯堡的物品,碰巧知道了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甚至是他的姐姐。

    “他其實並不想要王位。”

    大量的家族恩怨到了嘴邊,譬如潔西卡哈普斯堡其實不是老皇帝的親生女兒,譬如老皇后在死前才說出這個真相,等等猶如花邊新聞一般的情報,布蘭琪沒有說出口,只冒出了這一句。布蘭琪認爲自己說得夠多了,她站起來聳聳肩,“雖然作爲國王來說不合格,但作爲畫家來說是超一流的。現在他死了,我之前拿到的畫也應該升值了。”

    奇怪的語音說完最後一個字,布蘭琪便走到寶庫的門旁,使用“哆啦a夢的任意門”回家。念力包裹了整張寶庫的門,在柔和的金光之後,黑色的金屬門變成了一張平凡無奇的公寓防盜門,門的那頭被一層霧氣籠罩,看不清景象。

    少女的一隻腳剛邁過去,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又抽了出來,解除了能力。

    庫洛洛見她轉過來,壓低的腦門上,全是黑線。

    柔軟的銀髮順着肩頭滑落,腦門上豎起一隻手機,語音沒開,上面寫道我沒在貝奇小鎮的公寓留下路標,我住進那裏的時候能力已經被你偷了,等下可以搭你們的便車回約路比安大陸嗎

    庫洛洛勾了勾脣角,“我們不坐車,坐飛艇回去的。”

    手機抽下去一秒,又緩緩地豎在腦門上,“等下可以搭你們的便艇回約路比安大陸嗎”

    庫洛洛覺得自己再不點頭,可能會被撓。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經地回答:“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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