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淡定從容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些許波動。
“冥王哈迪斯，是奧林匹斯山上，最頂尖的神祇之一。”
“他擅長鬼魂祭祀。”
“當年泰山一戰，哈迪斯將西方數億冤魂引入大夏。”
“泰山方圓十萬裏，皆化爲人間煉獄。”
“所以，東嶽大帝封印的，不只有哈迪斯。”
“還有那些冤魂的融合體。”
“如今不知多少歲月過去，那融合體早已生出靈智。”
“一旦將其放出，對我大夏造成的威脅，遠遠超過一個哈迪斯。”
林汐皺着眉頭。
那可是上億冤魂！
她對這個數字沒有太過具體的概念。
可是。
整個大夏纔多少人？
一旦那融合體放出，堪比一場席捲整個大夏的瘟疫！
後果不堪設想！
“杜先生，你應該早就有辦法應對了吧？”
杜先生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只看到了此地飄渺的一個變數。”
“而且已經做了一切我能做的。”
“但這個因果應在何處，我不清楚。”
“甚至，那變數對我們是好是壞，都無法判斷。”
林汐沉默下去。
這世上，沒有人全知全能。
梵陀寺的老和尚是，杜先生亦是。
杜先生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在林缺身上。
他本能的認爲，這個年輕人，他最小的徒弟，會是破局關鍵。
而此刻，盤坐在地上的林缺，將這一切都聽在耳中。
他心急如焚，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一邊抵抗着那難以忍受的劇痛，一邊在心中瘋狂吶喊。
“莫甘娜！莫甘娜！”
“你出來啊！”
這一次的情況，與之前一樣，他仍舊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天空上，隨着曾德帥的大夏龍鎧被賽特一拳轟碎，這場戰鬥，也終於徹底結束。
林缺一方的人，七零八落，栽倒在封印空間的血色大地之上。
他們死死的盯着那兩位神靈，眼中不免有些許淒涼。
唐笑虎捧着一把枸杞，想要遞到嘴邊。
可他的雙臂粉碎性骨折，劇烈的顫抖，讓枸杞灑了個空。
嘗試數次無果後，他不免有些淒涼。
“唉。”
“我等真的老了。”
“斬神之舉，只能放在過去，或者……”
“下輩子吧……”
李太白佝僂的身軀並未倒下。
氣力早就已經耗盡。
他之所以還能站着，全憑手中這把斷劍，還有那不屈的劍骨。
他的眼睛沒有一絲老人的渾濁，神光之中，帶着濃濃的不甘。
“借吾壽元三十載，但憑斷劍挽天傾！”
沙啞的聲音，如同在與大道對話。
可歲月本就無情，又怎會答應衆生訴求？
南宮大爺癱坐在地上，手中的古琴斷成兩截。
他的身旁，大白鵝已是奄奄一息，靜靜的看着面前的主人，表達着最後的眷戀。
柳一白，夏兵寶……
這些天道學院基石一般的強者，終究還是踏上了末路。
除了這些老一輩的人物外，莫傾城等人，也都身受重傷。
他們的心中，都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神靈，太強了。
秦楓躺在地上，牢牢的盯着頭頂兩位神靈的下半身。
“就算死，也必須找機會捅他們一下子！”
而就在這時，賽特與塔那託斯，終於結束了勝利者的耀武揚威。
死神猩紅的舌頭，舔去黑劍上的鮮血。
“我說過，今天，你們一個都走不了！”
話音落下，他的身影直接消失。
黑劍帶起一道寒芒，割開空間，直接刺向離他最近的夏語嫣！
夏語嫣連動彈的力量都沒有，又怎麼可能躲開這殺意十足的一劍。
絕境之中，她索性閉上眼睛，坦然的面對死亡。
叮！
卻聽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之聲。
預想中的死亡並沒有到來，夏語嫣睜開雙眸。
眼前三寸，一根已經包了漿的銅紋煙桿，牢牢的將黑劍抵住！
杜先生出手了！
“呼~。”
吐出一個菸圈，杜先生此刻的身影，格外偉岸。
死神皺了皺眉，收起黑劍，沒有再攻。
對於這個聲譽傳遍東西方的人物，就連他，也有本能的忌憚。
“桀桀……”
“杜先生，你終於坐不住了。”
“大夏無人，這是整個世界公認的事實。”
“我很想知道，號稱一眼看盡天下事的你，如何解決當前局面。”
“還是說，你已經準備好要死在我的手裏？”
賽特對杜先生的名號一點都不感冒。
“跟他廢什麼話？”
“殺了便是！”
杜先生面色沉穩，不緊不慢的從懷中再次取出一個錦囊。
這錦囊，與之前藏有道種的一模一樣。
解開繩釦，杜先生從其中取出一縷白絲。
兩位神靈眼中有疑惑浮現。
他們對大夏的文化了解頗深，雖然看不出這白絲是什麼材質。
但能分辨出，這些白絲應該是從某種器具上脫落下來。
毛筆，或是拂塵。
而且，這白絲中蘊含着一種極其特殊的力量。
不是修士真元，亦非大道之力。
杜先生看着手裏的白絲，眼中帶着追憶之色。
“唉。”
“罷了。”
“往昔崢嶸歲月，早已埋沒在的時光的生滅中。”
“我留這一點紀念，又有何意義？”
感嘆一番，他的身軀踏天而起，騰挪到林缺頭頂。
“所有人，都過來！”
招呼了一聲，他將手中的白絲拋了出去。
白絲在空中飄揚片刻，而後便化作一團白光。
白光逐漸耀眼，頃刻間便改過一切。
就連賽特與塔那託斯的神力，都黯然失色！
聽到這聲呼喚。
戰場上的所有人，全都拖着重傷的身軀，朝杜先生的方向靠攏。
待所有人到齊之後，白絲洶涌而出的特殊力量，化作一個白色光罩，將他們保護在其中。
賽特與塔那託斯對視一眼，冷笑道。
“還以爲你能用出什麼手段。”
“苟延殘喘罷了！”
說話間，他調動神力，風暴瞬間席捲整片空間。
黃沙形成一柄柄尖銳長槍，刺在那光罩之上。
叮！叮！
金鐵交鳴之聲傳遍戰場，可直到那些長槍全部粉碎，光罩仍舊巋然不動。
在嘗試了數次之後，這兩位神靈終於確定。
他們即便全盛時期，也耐何不了這光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