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綣端着早餐上樓,就見應黎正好從房間裏出來。
“醒了嗎？”
應黎搖了搖頭，“沒有。”
“那燒退了嗎？”
“退了。”
嚴綣蹙起眉，嘆了口氣,“燒退了怎麼會還沒醒呢。”
“昨晚燒才退下去，人也沒什麼力氣,這會兒沒醒是正常的，多睡會兒也好。”應黎拍了拍她的肩,“會好的,別太擔心了。”
“嗯。”嚴綣點了點頭,蹙起的眉卻一直沒舒展開過。
兩人下了樓,應黎看了一眼她端的早餐,“你喫早餐了嗎？”
“還沒。”
“先把早餐吃了吧,你昨晚照顧了一晚上，也沒怎麼休息,又不喫早餐,我怕阿淮醒了你又倒了。”
“不會。”嚴綣笑了笑,“你喫早餐了嗎,廚房裏還有粥，我給你盛。”
“不用，我來之前喫過了。”
嚴綣點了點頭,便在餐桌前坐下,開始喫早餐。
應黎坐在沙發上，蹙眉看着手機，時不時看一眼門口的方向。
嚴綣也注意到了她的動作,“你在看什麼？”
應黎嘆了口氣，“等人。”
嚴綣舀粥的手一頓，停了兩秒,纔開口：“你昨天……真的去找她了嗎？”
“嗯，實在是沒辦法了，阿淮現在的精神狀態實在是太差了，我怕情況會進一步惡化，所以就去找許小姐了。”
她現在還記得，她問林淮爲什麼突然就願意接受治療時的場景。
她的額角流了很多汗，手指緊緊蜷縮在掌心中，因爲疼痛聲音都在發顫，但卻很認真地告訴她。
“我喜歡上了一個人，但是我現在這樣沒有辦法和她在一起，我只有把自己治好，才能好好地喜歡她。”
她當時不知道林淮口中的喜歡指的是誰，直到昨天，她燒得昏沉，在睡夢中低聲呢喃：
“許梔。”
這應該就是她喜歡的那個人。
雖然不知道她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從林淮零碎的話語中她大概可以判斷出來她們之前在一起過，後來又分開了，而且林淮喜歡的這個人，是不太願意見到她的。
所以她去找這個人的時候也很擔心，害怕她會拒絕。
但是所幸她最後還是收下了她寫了地址的那張卡片。
只要不是明確的拒絕，那麼應該就還有希望。
“她會來嗎？”嚴綣低下眼，銀製的勺子碰到瓷碗的邊沿上，發出一道清脆的響聲。
應黎搖了搖頭，不確定道：“我也不知道。”
“爲什麼……一定要她來？”
“如果一個人心裏一直掛念着某個人，但是又沒有辦法見到這個人，情緒就會一直處於一種壓抑的狀態，這種狀態，很容易讓阿淮的情況越來越差。”她捏了捏眉心，“所以我纔想把許小姐找來，也許會讓阿淮的情況有所好轉。”
嚴綣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什麼，勺子在粥裏攪動着，卻遲遲沒有再拿起來。
應黎繼續低頭看着手機，指尖在屏幕上漫無目的地劃拉着。
客廳裏陷入了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兒，一道門鈴聲響起，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
門被打開。
看見站在門外的人後，應黎呼出一口長氣，揚起一個溫和的笑，“許小姐。”
“嗯。”許梔看見是她，也不驚訝，猜測這人應該和林淮是朋友，來這裏照顧她。
“請進請進。”應黎擡了擡手，側過身讓出過道。
許梔摘了帽子，走了進去。
嚴綣聽見了門口的動靜，就從餐桌前站了起來，見許梔進來，便迎上前，“許小姐，好久不見。”
許梔看了她一眼，淡淡應道，“嚴小姐。”
嚴綣勾脣一笑，面容和往常一樣溫潤。
這時應黎也走了過來，“許小姐，阿淮在樓上的房間裏，她還沒醒，你要進去看看她嗎？”
許梔抿脣，點了點頭。
應黎笑了笑，“我帶您上去。”
她走在前面，帶許梔去林淮的房間。
進了房間後，許梔就看到林淮正躺在牀上，閉着眼，仍在熟睡中。
“她多久沒醒了？”
“大概有十幾個小時了。”應黎嘆了口氣，接道，“從昨晚六七點的時候就開始發燒，之後就昏睡了過去，醫生來了之後給她輸了液，中間又反覆燒了兩三次，到後半夜燒才退下去，就一直睡到現在。”
昨天早上嚴綣把她叫過來，和她聊了一下林淮這兩天的情況，因爲林淮還沒醒，所以她就在這裏等着她醒過來再和聊聊她最近的情況。等到下午，林淮醒了，喝了兩口粥，就沒喫什麼了，她以爲林淮只是精神狀態不好，連帶着也沒什麼食慾，直到她剛起來就又躺了下去，她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就摸了摸她的額頭，才發現溫度有些燙，大概是低燒，便找了藥箱先給她吃了退燒藥然後再看看情況，但是燒並沒有退下去，反而越來越嚴重了，嚴綣見她喫過藥還沒退燒後就急忙給家庭醫生打了電話，醫生給林淮輸了液，情況纔有所好轉。
許梔抿了抿脣，“那我在這裏坐一會兒，等她醒過來吧。”
應黎連忙點頭，“好的好的，您有什麼需要隨時叫我。”
許梔笑了笑，“謝謝。”
“不客氣，應該的。”
說完，應黎便轉身出了房間。
嚴綣剛收拾好餐桌，見她下了樓，便走了過去，“怎麼樣？”
“許小姐說在房間裏坐一會兒等阿淮醒過來。”應黎唉了一聲，感慨道，“許小姐人真好，算是阿淮運氣了。”
嚴綣低下眼，手帕慢條斯理地擦過掌心，語氣沒什麼情緒，“嗯。”
林淮躺在牀上，臉色蒼白，薄脣沒有什麼血色，長髮有些散亂，還有幾縷落在了脣角邊。
許梔走到牀邊，俯身輕輕將那幾縷髮絲撥開。
她看着她的臉頰，微微嘆了口氣，直起身拿過牀頭的水杯，去臥室的裏間倒了杯溫水放在牀頭，然後就在牀邊坐下，拿出手機調出劇本來看。
劇本翻過兩頁，許梔看了下時間，又擡頭看了眼躺在牀上的人。
還是沒醒。
她定了定神，又低下頭繼續看劇本。
可目光就停在了第一行，再也沒下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