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尼爾!這故事是真的嗎!?”一個女生難以置信地問。
“噓。”布萊恩擡了下手,示意組員稍安勿躁。他自己則找出了本子,在上面寫了起來。
說實話,他也不懂辯論,他沒有受過這樣的訓練。但他就是有種直覺,知道自己該提出什麼,該回避什麼,該討論什麼,該質疑什麼。
一分鐘過去了,他聽到對面的組正在激烈的討論着什麼,那些內容全部傳到了他耳朵裏。
你們這悄悄話也太響了點,我可全都聽到了。布萊恩在心裏樂呵。
布萊恩全部記了下來,接着用筆圈出來了幾處。
這裏這裏,還有這裏,全是漏洞。
不太對…這漏洞也太大了一點……
布萊恩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無意間擡頭偷偷看對面,竟然發現對面有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在偷瞄自己。
布萊恩頓時反應了過來,將剛纔寫的聽到的東西全部圈了起來,畫了一個大大的叉。
你們差點成功了呢,布萊恩心想。
“時間到了,準備開始吧,澤尼爾?”娜雅已經拿起了計時器,眼神詢問是否可以開始。
布萊恩點了點頭,娜雅按下了計時器。
“我覺得我們今天要討論的,其實就是功勞和過錯的問題。”
布萊恩剛說完這句話,對面便冷笑一聲。布萊恩看了他一眼,嚥了咽口水,似乎有些緊張,繼續說道:“如果夢羅克國王的功大於過,那麼則赦免他,如果他的過大於功,則放過他。”
布萊恩突然卡殼,足足浪費了一分鐘。他的隊友在他身後都快急死了,無奈娜雅又加了規矩,哪邊吵就扣哪邊的分。
格爾戈斯蹙眉端詳着布萊恩,這一點都不像平時的他。他一定在想什麼事情。
“那,就現在我的分析來看呢,他活着的時候,國家仍然在正常運行,只是百姓有些被壓迫。他如果不在,國家可能會運行的更好,百姓會更快樂,但是這波鄰國和魔物的入侵......”布萊恩考慮了一下措辭,說:“一定守不下來。”
“你可能會覺得我偷換了題目,題目應該是殺還是不殺。這樣一來就非常主觀了。殺了的話,我就是英雄,揚名立萬。不殺的話,我就依然只是個默默無聞的刺客。”布萊恩咳了咳,終於繞回了正題,前面說的功和過的討論完全成了沒用的廢話,而此時此刻時間已經快到頭了。
他看起來稍微恢復了一點狀態,又說:“但是在我決定殺不殺的那一刻,他剛剛保衛了國家,抵擋住了進攻。先不提以前的功與過,就此時此刻,他是個立了功的護國將領。如果在這個時間節點殺了他,那我接下來的路途可想而知了,我的日子不會好過的,更別提什麼殺了暴君的英雄了,輿論將會伴隨我終生。”
時間到了,短暫的5分鐘。
布萊恩坐下,拿出本子和筆,準備記東西。
他的對手站了起來,抖了抖衣服,衝娜雅點了點頭,看上去自信滿滿。
“你一開始就自作聰明偷換了題目,誰跟你說要討論他的功過了?自始至終這個主角都是‘我’,不是夢羅克國王。刺不刺殺是我決定的,和他做過什麼沒有關係。他害了國家怎樣?他救了國家又怎樣?和我沒關係,這次題目是我是否要刺殺他!而且,誰說沒他的話就守不下來的?”
他自信地環視一圈,向布萊恩投訴輕視的目光。
“注意題幹啊朋友,MVP魔物!不堪重負!傷痕累累!世界公告牌知道吧?殺了MVP,你就會有積分,你的名次就會上去。公告牌的名次在冒險圈子裏意味着一切。它是你實力的證明,它帶給你地位,帶給你財富,帶給你無盡的資源。這是我第一個選擇刺殺的原因。”
布萊恩已經完全變了一副模樣,奮筆疾書寫着東西,時不時擡頭看帕德一眼。顯而易見,自己剛纔拙劣的說辭對方完全信了,他眼神裏全是對自己的輕蔑。
“第二點,還是緊扣題幹:夢羅克國王,不管他再怎麼豐功立業,他終究是個魔物。他是魔物,我們是獸人類,他和我們共同生活在一片國土之上,你難道不覺得這很荒謬嗎?而且他坐的還是國王的位置,你讓一個魔物管着,你不會心存芥蒂嗎?你不會不爽嗎?你不會想造反嗎?你難道不希望主動權掌握在自己人的手裏嗎?”
最後這幾個問句聽得布萊恩一陣煩躁,配合着對方敘述時浮誇的語氣和肢體語言,他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在本子上連着寫了四個大大的“不會”。
“你可別急着翻白眼!”帕德這一聲,頓時好多人都笑了,“我告訴你,如果是在現實裏,打起來是遲早的事。說個最近的事兒吧,米澤立提知道吧?西面的一個小鎮,本地原住民全都是紅龍獸人。他們接受旅客和過路人,但是不接受外來住民。你們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底下的聽衆紛紛搖頭,有些知情則小聲議論了起來。
“這是因爲,那個鎮子上的百姓啊,全都是魔物!”帕德大聲道。
聽衆譁然。
“這可不是我瞎說,這是最權威的冒協官方新聞早上剛剛登出來的公告。最後啊,那個小鎮上的人,全部都被殺了,一個沒留,就在兩天前。”
布萊恩渾身都僵住了。他最近都沒怎麼看官微,完全不知道這回事。
這不可能...
他10歲生日的那天,盧恩國王還召集了很多大人物來“百花深處”探討過這個問題。他後來也在信件上認真地答應過自己,不輕易糟蹋善良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