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彼消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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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認真跟你說，回來跳舞吧。”
卡穿着一身精緻的酒保裝，擦着玻璃杯，隨意瞥了巴洛幾眼，半張着嘴，一副想說又不知該如何表達的樣子。
巴洛將喝完的空酒杯往前一推，又在桌上敲敲，示意卡滿杯。
卡給他倒滿了一杯可樂，加了冰塊。巴洛一臉很不爽的樣子，喘了聲粗氣用彎着食指敲了敲桌面。
卡：“………”
他猶豫片刻，從吧檯底下拿出一個小巧的玻璃瓶。
卡：“巴洛…沒人這麼喝的……”
巴洛：“倒。”
卡有點想笑：“你要喝酒就直接喝酒，哪有人往可樂裏兌酒精的……”
巴洛不耐煩地說：“倒啊，哪那麼多廢話。”
卡只好照做了，想了想又把話題繞了回去：“你看，你現在在冒險隊玩的也不開心，才一天就這樣子了。還拼死拼活的，把命都搭進去，也賺不到什麼錢，哪有回來跳舞舒服，而且你條件這麼好，肯定有不少金主會給你送錢。”
“你不懂…”
巴洛不太能喝酒，基本一沾酒精就開始迷糊，這會兒兩三杯下肚，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他抱着手臂趴在桌上，下巴軟綿綿地擱在胳膊上，腦袋一歪，臉都讓胳膊上的肌肉給擠變形了，看起來很蠢萌。
“我好不容易纔靠近他，現在退出以後就沒機會嗝——”巴洛打了個嗝，渾身一抽。
卡側過頭，抿着嘴憋笑。
“氣死我了，”巴洛又喝了一口，說道：“我一定要弄死那個逼……”
“你得了吧，你下不了手，我太瞭解你了。”卡給他續杯，笑着說道，“你這人就喜歡打打鬧鬧，吵架很容易增進感情，到時候吵着吵着你說不定就愛上了。”?
“愛他媽了個逼，”巴洛一拍桌子，醉醺醺地罵道，“我要是愛上他我喫屎。”
“喜聞樂見喜聞樂見。”卡笑道。
玻璃杯底積了凝結流下的水，變得很滑。巴洛玩着那個玻璃杯，把它在桌子上面推來推去。
卡調着酒，看了一眼，說道：“你可別把杯子——”
他話還沒說完，巴洛就“哐當”一聲，把杯子給推倒了。
卡迅速把杯子扶起來，找出抹布擦桌子。
“嘖…今天倆人請假，一共就三個酒保，我這裏忙的不行了，你別再給我添亂了好不好……”卡抱怨道。
巴洛忽然撒嬌道：“嗯~不要嘛~人家就要粘着你~~”
這個粗礦的土匪音撒起嬌來簡直要命，配合着一身健碩的肌肉，違和的就像是兩個世界的東西，但是卻又異常的…………可愛……
至少在gay眼裏如此，這樣5A級的猛男，撒起嬌誰不愛呢……
然而卡不喫這套，他喜歡嬌小的誘受，對巴洛這款完全無感。
“嘔！”他毫不留情地一巴掌糊到了巴洛臉上，力度不輕不重。
巴洛被打時紋絲不動，愣了兩秒，接着後知後覺地捂着臉，腦袋往胳膊肘裏一鑽，帶着哭腔低喃道：“嗚嗚嗚好痛…你怎麼捨得……”
看來是真的喝醉了……卡無奈地嘆氣。
卡一個白眼都快翻到月工門了(？)，給他倒了杯冰茶，說道：“喝點這個醒醒酒吧，別發瘋了，周圍好多客人都認識你，很丟人的。”
“帥哥！來杯穀雨和瑪格麗特！”不遠處的客人招呼道。
“稍等！”
卡只好先去幫客人調酒，忙的滿頭大汗，實在沒空管巴洛了。
2
深夜。
布萊恩穿着一件入睡前的短袖T恤，一個人走在宿舍的後湖邊。快十月了，天已經不暖和了，不過小老虎有自己厚厚的毛髮，不容易着涼。
期間他好幾次想要去找涅賓，但都沒有。一方面是考慮到涅賓可能已經睡了，另一方面是不願意再去遷就他的脾氣。
他回憶着與涅賓從相識至今的點點滴滴，究竟是緣還是孽，他分不清。
擡頭看天，既無漫天銀河，也無鬥轉星月，只有一望無際的、微微發藍的黑。
普隆德拉的自然環境很好，但是結界和防護罩做的太嚴實，遮擋住了太多太多晃眼的星星。
安全和維/穩的代價，便是犧牲浪漫。
布萊恩是個悲慘的少年。
他太慘了，以至於從來沒有好好看清過這夜色。
他的性格不允許他顧影自憐，所有一切的一切，災難的創傷也好、情感的波折也罷，全都像天上那些看不見的真相一樣，被擋在了防護罩的外面。
白虎停下了腳步，晚風起，被染的有些乾燥的白色毛髮雜亂的飄動着。他微微擡着下巴，側臉的弧線介於清秀和鋒芒之間，睫毛輕微抖動，目無定所。
金虎低下了頭，晚風落，柔順的橙金毛髮卻仍然躁動地飛舞着。路燈下，他的嘴角微顫，眉目藏入黑暗之中，捏緊了拳頭。
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沒人追着他殺，也沒人催着他長大，可他卻覺得自己比那時候還要累，透不過氣來，已然層層圍困。
布萊恩回憶着涅賓帶給自己的種種，幸福總是輸給痛苦，眼淚總是大於歡笑。
他也知道該分手了，自己死賴着不肯鬆手的樣子，真的很難看。
可是然後呢？
每個人的生命之中總會有這麼幾個人，異性也好同性也罷，拿來當伴侶不舒坦，可讓給了別人又覺得不甘心。
然後彼此都死抓着不放，焦灼了青春，煎熬了歲月，徒增煩惱，平添痛苦。
斷，舍，離，一樣都做不到。
“我在猶豫什麼。”
宿舍後湖沒有護欄，布萊恩沿着邊走着，展開雙臂保持平衡。
“我到底放不下什麼……”
他跳到了一塊石頭上，低頭看着水面。
沒有風的水面基本和鏡子沒什麼區別。
布萊恩幾乎沒有猶豫，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輕輕往前一傾，讓身體隨着重力慢慢地下墜。
突然，一道藍光打了過來，布萊恩即使閉着眼睛都感受到了那驟然一亮！
他趕緊睜開了眼，只見一支箭矢斜斜插在了水裏！
對，沒有錯，那支箭矢斜着“插”在水裏，因爲那支箭周圍的水已經全都結成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