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
又是那個熟悉的咖啡廳，座標在吉芬北區的商店街。
布萊恩又選了當時那個靠窗的座位，點了帕爾修斯喜歡的咖啡，靜靜地等着大佬。
安全到了嗎？克里斯在微信上給布萊恩發了條消息。
嗯，在等人了。布萊恩回。
注意安全。克里斯叮囑道。
布萊恩發了個“嗯”的貓貓表情包，鎖上了手機。
他看着窗外，回憶着曾經坐在自己身邊的格爾戈斯。
一樣的位置，一樣的時間，連等的人都是同一個。
只是，這次只有布萊恩自己一個人，並且以後將會一直都只有他一個。
一聲熟悉而又陌生的“嘿”在背後響起，與之同時，一隻手輕輕搭到了自己肩上。
“今天怎麼就你一個人啊。”帕爾修斯坐到了布萊恩對面，喝了口咖啡，“嗯，不錯～謝謝~”
布萊恩失笑：“其實在上次見過你之後沒多久，我們就分手了。”
“哦？是嗎，怎麼就分了？你們挺配的呀。”帕爾修斯的表情漫不經心，上半身前傾，摩挲了一下布萊恩胸口的青女房吊墜，說道：“這個怎麼樣？有什麼不適感嗎？”
“啊…因爲生活軌跡不同，他不是神裔，所以我們最後還是決定彼此不要拖累比較好。”布萊恩笑道，“這個嘛，稍微有一點影響睡眠，不過不是什麼大問題，完全能克服。”
“唔，那真是可惜了，你們真的挺配的……精魄認主的磨合期總是會比較艱難，不習慣很正常，你能習慣自然再好不過。”帕爾修斯話鋒一轉，說道，“不過你這次來，好像不是爲了這個吧？”
“嗯。”布萊恩想了想，直接開門見山道，“我聽說隱形之眸……是不是偷過你的圖紙？”
帕爾修斯手肘撐着桌子，雙手抱拳抵着下巴，似乎陷入沉思。
“我也被他襲擊了，而且不止一次。”布萊恩眼神堅定，“所以，麻煩告知我一些信息，任何小的細節都會對我有幫助的，謝謝。”
帕爾修斯沉思片刻，說道：“準確來說，他是直接用搶的。”
布萊恩往前湊了點，認真聽着。
“他本來是想搶圖紙的，但是圖紙被我撕了，他只好搶了那個耳飾。”帕爾修斯說。
“你爲什麼要撕圖紙？”布萊恩問。
“你看我這身板也知道了，我沒修力量，完全是輔助定位，而他是十字刺客，我怎麼可能打得過他……”帕爾修斯嘆了口氣，“圖紙落到他手裏就完了，他們能沒完沒了得生產製造，但是隻給個耳飾的話他們研究不透。”
這是很容易就能想明白的輕重緩急。
“嗯，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立馬銷燬圖紙，”布萊恩說，“但你爲什麼不連耳飾一起砸了？”
“上過[化學武器保護]了，我弄不壞。”帕爾修斯說。
“可是他們一直研究那個耳飾，早晚能研究出來吧…”布萊恩道。
“嘖嘖嘖，不不不，”帕爾修斯搖了搖手指，自信地說道，“每個鍊金術師和鐵匠都會有自己的小祕密和獨家技藝，更何況是我這種級別的，諒他們研究個十年半載也沒用。”
說到這，布萊恩才反應過來不對勁，說道，“不對啊…做裝備不是鐵匠的活嗎？你是鍊金術師系的，怎麼會做出耳飾來？”
布萊恩：“哦……”
沉默片刻，帕爾修斯又說：“那個組織無名無姓，但是裏面的人各個都身手不凡，那羣人其實有點類似邪教。”
“邪教？”布萊恩皺起了眉頭。
“沒錯，說白了，就是當時血魔法追求者的遺珠和後人。”
帕爾修斯淡定地喝了口咖啡，然而布萊恩眼睛都快瞪了出來。
“克魔島的血魔法災難是神裔史上最慘痛的悲劇，死亡名冊上雖然只寫了2萬人，但實際的受害者足足有12萬人，這還只是保守估計。”帕爾修斯說，“他們的血液被污染，患上各式各樣的疾病，隨時可能死去。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這種症狀會隔代遺傳，這種穩定的母嬰傳染會慢性擴大受害人羣。”
“我知道，我看過相關的文獻，但是出於人道主義考慮，又不能限制他們生育的需求，進退兩難。”布萊恩說。
“所以說是最慘痛的悲劇，沒有之一。你要知道，有一些人爲了獲得力量，是可以連命都不要的，”帕爾修斯說，“對於他們來說，人生抵達過一次巔峯也就足夠了，哪怕只有一分鐘。血魔法會招致這樣的災難，其實完全可以預見，只是當時的神裔太自大了，自以爲能控制的住那股力量。”
“嗯，我懂。”
布萊恩完全理解，每個人的人生價值觀都不同，有些人會爲了那一刻的輝煌而獻上自己的全部，相信那一瞬間就是永恆。
“那個組織裏的人，大多都是如此。”帕爾修斯說，“隱形之眸爲了獲取百目鬼的力量，你知道他付出了什麼代價嗎？”
“嗯？”布萊恩微微歪頭，“這點我從沒聽人講過。”
“他的神經中樞被蠶食，大半邊身體都沒有什麼感覺了。”帕爾修斯一隻手撐着腦袋，慢慢攪着咖啡。
布萊恩微微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那他的日常生活豈不是……”
“是，不過膀胱和括約肌似乎沒問題，至少我沒聽說過他失禁。”帕爾修斯點頭，“還不止這些，他也沒了嗅覺和味覺，左眼也看不見顏色了。”
布萊恩捂着嘴巴，表情有些不適。不過他也明白了過來，爲什麼當時哈爾靠近自己的時候要那樣吐舌頭。
哈爾鼻子的嗅覺沒了，所以只能用舌頭上較爲原始的嗅覺器官來感知和記錄自己的味道。但畢竟那是老祖宗的東西，是已經退化了幾千萬年的器官，必須離得很近才能聞得比較清楚。
帕爾修斯指了指布萊恩胸口，說道：“不過你不用擔心，青女房的精魄…不…應該說是晶華，不會反噬的這麼猛烈。”
精魄和晶華其實是一個意思，但是前者更爲抽象，通常沒有實體。而看得到實體或是已經被製作成實體的，通常稱之爲晶華。
“嗯，我多少能猜到點，最近有做一些奇怪的夢。”布萊恩說。
“嗯，噬夢是比較常見的影響。”帕爾修斯說，“那…關於隱形之眸，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了。”
不知不覺，太陽已經不見了蹤影，外面開始下起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