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恩回到家裏，下意識將手裏的紙往身後藏了藏，一想覺得沒必要藏，便又拿出來，尷尬地放在一旁的鞋櫃上。
克里斯和比格斯欣賞着剛到家的手辦，蘭徹斯在給弓做保養，沒人主動和他打招呼。
布萊恩清了清嗓子，說：“我回來了。”
“嗷，回來啦。昨天聽你說想喫橙子，我剛買了幾個。”蘭徹斯努努嘴，“喏，在那兒呢。”
“謝謝。”
布萊恩看看橙子，又一撇另一邊的兩人，比格斯看着他，克里斯卻沒有擡頭。
布萊恩知道克里斯心裏其實是怨他的。巴洛是克里斯萬里挑一找來的，如今被自己給氣走了，他心裏肯定不會舒服。
布萊恩沉了一口氣，說：“我接了一個任務。”
此話一出，克里斯終於擡頭了。
布萊恩知道克里斯大概率不會同意他的做法，所以他選擇先斬後奏，先接下任務再通知克里斯，這樣即便克里斯不同意也沒用了。
布萊恩看着他，知道他想說什麼，又重複了一遍：“我剛剛接了一個任務，我們沒有他也可以。”
“我們沒了前排，”克里斯說，“你告訴我怎麼打？”
“可以走合作模式。”布萊恩說，“我已經選好了隊伍——”
“布萊恩。”克里斯起身直呼其名，決定問出那句憋了很久的話，“即便損失慘重，你也非要爭你的體面是嗎？”
客廳裏一陣沉默，各懷心事。
成年人的選擇大致可歸爲兩種，體面的痛苦和不要臉的快樂。
很顯然，布萊恩選擇了前者。
克里斯用灰色的瞳孔盯着布萊恩，布萊恩明白他在說什麼，低着頭說：“我只剩下這麼點體面了。”
他雖看起來失落，卻是鐵了心的要去爭，沒有任何迴旋餘地。
他就是想向巴洛證明，就算沒有了他，自己也一樣可以。
“你簡直瘋了。”克里斯坐下，那雙眼睛又眯成兩條讓人看不透的縫，“我和比格斯掛暫離，我們不會去的。”
布萊恩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反而鬆了口氣，說：“這樣也好，萬一真出了什麼事，你們也不會受牽連。”
克里斯的拳頭緊了緊，強忍着沒有回頭看他，按下了暫離的確認選項。
“什麼時候去？”克里斯問。
“後天一大早就走。”
布萊恩摺好合作合同，覺得身心俱疲，一步步拖着沉重的軀殼往臥室走去。
而在這時，一個橙子遞到了他面前，新鮮的橙色亮到發光，伴隨着果味的清香，一個溫柔到有些無奈的聲音說：“我陪你去。”
布萊恩擡頭，冷不丁的對上了蘭徹斯那雙寫滿擔憂的湖綠色眼睛。
蘭徹斯朝他鄭重地點頭，說：“安給我下了務必保證你生命安全的指令，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和一支陌生的隊伍去冒險，如果真的遇到險境，他們不會管你一個外人的。”
布萊恩頓時覺得暖了許多，說：“謝謝...”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向蘭徹斯道謝了。
布萊恩回房，蘭徹斯回頭和克里斯對視一眼，克里斯朝他點點頭，蘭徹斯便快步跟上了布萊恩。
蘭徹斯輕輕帶上臥室的門，問：“你確定你想清楚了？”
蘭徹斯無奈地一拍腦門，心道我真是敗給你了……
“如果你成功了，你確實掙回了你想要的面子，可然後呢？難道巴洛就會搖着尾巴回來嗎？”蘭徹斯見布萊恩搖頭，又說：“可如果你失敗了...這個後果你承擔的起嗎？”
布萊恩迷茫地看着懷裏的娃娃，又搖搖頭。
“誰還沒點失去理智的時候呢...”布萊恩看向窗外，淡淡地說：“我現在就需要不計後果的瘋一回。”
蘭徹斯忍不住嘆氣，實在不知道怎麼勸他了。
“就一回，”布萊恩的語氣裏多了點不易察覺的哀求，“就瘋這一回。”
他必須瘋這一回，過了就過了，死了也就死了...不然他可能永遠都過不去心裏這道情關。
2
第二天，從清晨便開始下雨，雨水能滲透主城區的防護罩，但經過的時候會被減速，實際也沒多大影響。
克里斯套上一件黑色的雨披，在鞋櫃旁翻找黑雨靴。
“今天暴雨誒，明天再去吧...”比格斯在一旁說道。
“他明天一早就走了，來不及的。”克里斯手上的動作不停，又叮囑道：“等下他回來後如果問你我去哪，你就說——”
話說到一半，玄關的門開了，布萊恩站在門口和克里斯對視。
布萊恩剛在食堂喫好早飯回來，看到克里斯要出門便以爲他也是要去喫早飯的，於是說道：“今天的鮮蝦小餛飩還不錯，我吃了三碗。”
比格斯：“三...三碗？”
克里斯趕緊回頭看了比格斯一眼，示意他不要多嘴，又回過頭說道：“你喫的有點多吧，比格斯最多也就喫兩碗...”
“那餛飩那麼小個，就一點點，兩碗怎麼喫得飽。”布萊恩邊脫鞋邊嘟囔。
克里斯：“一碗有18個呢。”
布萊恩：“一碗才18個。”
“......”
克里斯只得沉默，套上了黑雨靴，心道你這個喫法不胖纔怪，肥貓...
布萊恩錯身讓過克里斯，剛走了兩步忽然意識到不對勁，喫早飯根本不用離開酒店，克里斯卻在穿雨具，於是他轉頭問道：“你要出酒店？”
克里斯本以爲都糊弄過去了，眼下只好趕緊編了個理由，說：“我去買點魔力礦石，手頭的快用完了。”他想了想，又說：“你需要嗎？我可以幫你帶。”
“不用了。”布萊恩搖頭，擺擺手回臥室。
克里斯目送他離開，確保他進臥室之後纔出門。
大兔子靠在門框上看着小狐狸等電梯，一臉“我好想和你一起呀”的神情...克里斯朝他擺手，說：“回去啊，不要忘記我跟你說的，實在不行就做點喫的，分散他注意力。”
“好吧...”
看樣子克里斯是真的不打算捎上自己了，比格斯耳朵耷拉下來，垂頭喪氣的，他緩慢地關門，關到一半又忍不住打開，探出頭來說：“我要看着你進電梯了再回屋。”
克里斯：“.........”
改天一定要好好治治比格斯對自己的依賴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