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熟悉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早已不在。而唯有這日月星辰從來都是獨善其身亙古不變的。
韋泱突然有點感同身受似的同情起賀卿,給他一個暖心的發自內心肺腑的友善笑容,即使是燈光昏暗,韋泱的笑容尤像四月暖陽般和煦。能跟孤獨起共鳴的就是孤獨本身……能跟寂寞相輝映的就是寂寞自己……
感受到來自韋泱的友善,並沒有剛纔的驚恐萬狀,賀卿也回了韋泱一個溫潤的目光跟微笑。
孤家寡魂與孤家寡人……一縷古代的溫潤如玉的魂魄與一個現代的年輕氣盛的青年。
“在下在這茫茫荒野度過的光陰實在太長……”
看着年紀不大,約摸二十五六,臉又俊得自帶光環,看這打扮,發冠上還綴着羊脂白玉,腰間也是墜着通體碧綠的玉佩,這布料看着工藝相當考究,現代技術估計紡織不出,他是遭遇過什麼?
韋泱邊推敲邊暗地裏掐了掐自己大腿,發現痛覺非常明顯。而後,他拋出一個問題給眼前這個孤家寡魂:“那個……賀卿,你死的時候多大?”
賀卿沉思了一會道:“二十有八……”
聽到這個答案,韋泱不禁十分惋惜,雖然自己推測得到賀卿年紀不大,但是這麼一表人才貌勝潘安的人年紀輕輕就沒了實在是太沒天理。
“真是可惜,這麼年輕就英年早逝。”韋泱輕颳了一下自己的鼻頭,忿忿不平。
聞言,賀卿垂下了眼眸,眼睫在昏暗的燈光下在他瓷玉般的臉上投射出一小片陰影,他的神色淹沒在這黑色的密影中。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一如他的人,溫潤平實。
韋泱左側了一下頭,伸手輕拍了賀卿的肩頭,感覺到賀卿現在是能夠實在可觸摸到的後又問到:“生前是哪裏人?”
賀卿不以爲意韋泱的舉動,擡眸道:“臨安……”
臨安……杭州?
“你現在不是能出來的嗎?嗯?”韋泱不虧是做警察的人,面對突發事件總能比平常人更快平復心情快速應對起來。
“非也!天靈鐲如若沒有你的血爲引解開封印在下決計出不來。”
韋泱一臉懵的看着賀卿。有這回事:“我的血?”
“韋公子不記得了?”
韋泱沉思着,眼睛轉來轉去,腳步也從左往右踱來踱去,他一思考起來就是這種狀態。好一會兒,韋泱“啊”得一聲,看來是想起來了。
那天韋泱收拾搗騰出來一大堆東西,其中就有這個鐲子,他也沒在意,隨手就把鐲子放到飯桌上,累了大半天還沒收拾好,他果然是個收納廢人。
韋泱就想不如坐下來休息一會再繼續,看見飯桌上有水果,自己又渴又累,就順手拿起一個蘋果削皮喫,一不小心就割了道不淺口子,一屋子亂七八糟雜物,他一時間翻不出止血貼來不及封住口子,凝聚起來的血珠就滴到鐲子上。
韋泱當時也顧不上收拾唯有趕緊找止血貼去了,根本就忘了這茬:“所以?”
“所以在下就重見天日來去自如。”
“你說你在這房裏自由來去,然後每天看着我,喫喝拉撒睡,又給我做飯又給我打掃?”
被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大老爺們,每天在看不見的地方盯着自己一切日常,這在另一個自稱自己是大老爺們的人來說,並不是一件美妙的事。顯然賀卿對此沒有多餘的想法,他心思很純粹就是爲了感恩。
爲了化解現場略略有點尷尬的兩個大老爺們的相視而立卻又無言以對的場面,賀卿又開口道:“解開天靈鐲的封印,必須是純陽命格之人。”
聽到賀卿這話,韋泱本來心情就有點壓抑,現在更是表情包上線,一臉問號的看着賀卿。
“我連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什麼命格?”下一句潛臺詞就是:“你又怎麼知道”?
賀卿聽到韋泱話裏的疑惑,抿嘴一笑,他似乎很愛笑,但是這種笑不帶感情,就是習慣罷了,但即使如此,賀卿還是如畫中人,看得作爲同性的韋泱都有點心神盪漾,感覺眼前就是個俊帥魅力值MAX禍害值MAX的頂級鮮肉。
要是自己是個女孩估計早就撲過去了叫歐巴!
只見賀卿伸出右手食指,一息間,隔空取物,本來在茶几上放着的天靈鐲現在穩穩的浮在賀卿右手掌心上。
韋泱若非本人親眼所見,他根本打死不相信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按他的理解他會真的覺得賀卿應該是個魔術師,而不是一縷魂魄。
“天靈鐲非凡品,若非純陽命格的血祭是打不開封印的。不然如何能封印我這個殊途門的大祭司……”
賀卿秀美的眼睛悠悠看着右手的天靈鐲,他的眼神裏透出幾分一縱逝的戾氣。他彷彿在回想些什麼,又在剋制些什麼。這些情緒在他從新轉向韋泱時都收起來,不着痕跡。
“我該相信你嗎?”韋泱心想,我感覺到你在裝逼但我又不好意思揭穿你。
“韋公子,信不信在你。這八字命譜由四柱組成,而四柱又包含了天干和地支,十天干與十二地支都有陰陽之分。你的四個天干,四個地支都屬陽。既能解得開封印,必然就是!”
這逼裝得很像那麼一回事,韋泱聞言點頭又道:“嗯哼,繼續……”
賀卿並不是不知道韋泱的態度想表達什麼,但他也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韋公子,我不是惡靈也不是怨靈,不害人,但我是孤魂這不假,我是尚在人世時,就被人設計封印了生魂,實不相瞞在下也不知道後來被人葬哪……如今在下只剩這魂魄,還有靈力。”
賀卿自嘲似笑非笑的說着。韋泱靜靜的看着這個自稱來自宋朝的古董“孤魂”說道:“我能理解爲你說的靈力是超能力嗎?你是怎麼死的?又被何人封印?”
韋泱順着賀卿的話,作爲警察的職業習慣讓他開了口。話落,看見賀卿臉色有一絲隱忍。
他看得出賀卿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隨後屋內陷入一片死靜。
顯然,這個境況韋泱日常處理的很多,沉默……無妨,他又繼續開口問到:“你想我怎麼幫你?”
韋泱又想再伸出手觸摸一下賀卿,也許韋泱是個潛在型的強迫症患者,總是不停的去確定一件事實。看得穿韋泱的小心思跟意圖,賀卿開口道:“我現在的實體保持不了太長時間,如能找到我的墓也就是我的屍骨仍能有希望,我……想重回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