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文道痛罵一聲,就扭頭看看韋泱:“韋泱,沒事吧?”
韋泱按着脖子活動了一下說:“沒事!您走心點,開車呢。”
展文道瞪了韋泱一眼:“這誰不走心吶!您大帥哥要是名草有主就早點公佈天下,省得老有人來打聽。”
韋泱看了一眼這塞成狗的路況,低頭掏出手機開屏看看微信……置頂的“田螺公子”沒給他發來任何信息。
這一天除了那一個“好”字就再也沒別的了。
韋泱想起來心有點塞,賭氣的說:“唉,我就一單身命,孤兒命中犯煞吧,沒那福氣!”
展文道這回沒接話,他一直覺得韋泱心裏有道坎過不去,終於安生閉上嘴開車。
等到了喫飯的會館已經過了飯點,韋泱跟展文道都餓的前胸貼後背,心裏都在生悶氣:去哪喫飯不好,非得上郊外來。還得必須經過市中區兜到外圍高速才能到……
這兩一老一少一臉不悅的穿過層層過道才達到聚餐飯廳,服務員一打開門,擡眼望去,一個能坐30號人的大圓桌上除了鄒春茂是男的,清一色都是女的,年齡層從22-55歲之間,環肥燕瘦什麼類型都包攬。
坐在鄒春茂旁邊的就是他親閨女,鄒苗淼,這次飯局的主人公。
看着眼前這場面,這兩師徒頓時就眼睛開始冒星星了,韋泱低聲的跟展文道說:“敢情就是您把我送火坑裏!”
展文道一臉“我什麼都不知道”兩手一攤就想推卸責任。
在場的女士們看見韋泱,兩眼都開始放光,感嘆這傳聞中的魏陽警務系統第一美男子是名副其實,而且真人更出彩。
原來這些女士們都是鄒春茂媽媽家的女眷們,七大姑八大姨又出了表姐表妹,所以滿滿當當湊一大桌。
衆女士們都只盯着韋泱這一朵大紅花,展文道都成了佈景板,這時走過來一個大概三十來歲的女人熱情的招呼兩師徒分別坐到鄒春茂兩父女身邊。
韋泱用眼神跟展文道交流:“看你做的好事!”
展文道回了個:“江湖事江湖了”的眼神便規規矩矩的坐到鄒春茂鄰座。
剛坐下韋泱突然間想起這飯館的過道上懸掛着許多照片,都是跟名人的合照,都是一羣人簇擁着一個人,他心裏頭有個非常荒謬又操蛋的想法,隨後他的確也勇於實踐了。
大家各自互相自我介紹後,鄒苗淼看着韋泱眉開眼笑,落落大方,大膽的問韋泱要加微信,韋泱覺得人家女孩子都這麼主動,他也不好端着,但是他對鄒苗淼是保持了一定的距離感,不難察覺,這種出於家教跟禮貌的疏遠感,鄒苗淼也不介意,不是說女追男隔層紗嗎?
飯後,韋泱問了衆女士們討來一根自拍杆,然後以他爲中心覆蓋一圈女眷簇擁着他,他比着巨傻的“V”笑嘻嘻的卡擦了一張,發了朋友圈:“歡樂喜劇人!”,他特意提醒了“田螺公子”……
韋泱一條朋友圈炸開了整個龍河派出所交際圈而且還輻射了整個魏陽警務系統,大家都在猜測內裏乾坤。
八卦湊堆是現代人生活必不可少的調劑環節。
賀卿給韋泱這條朋友圈點了個“贊”,韋泱對這個贊表示不悅,他沒深究這個“不悅”的原因,反正就是一張臉寫滿:老子不爽…莫挨老子…
展文道以爲是他擺了韋泱上臺當擋箭牌,所以韋泱在生悶氣,也沒好意思哼哼。
飯局上觥籌交錯你來我往兩人都喝了點酒,韋泱更是被女人們團團圍了起來,好在喝的都是紅酒,但也喝得有七八分醉,只好找來代駕。
鄒苗淼明裏暗裏對韋泱拋了幾次“送我回家”意圖的“橄欖枝”,但韋泱都沒接,直說你父親有配司機……就拉扯着喝得半夢半醒的展文道走了。
韋泱覺得不然我喝了酒跟你一起找個代駕開着車,送咱倆回去也多此一舉。
何不直截了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呢!雖然他也沒媽可找,但他家有個貴公子可以暫代老媽子的位置。韋泱那句:“你父親有配司機。”這種隱晦但直接的拒絕,給從小到大一直養尊處優的鄒苗淼彷彿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晶晶亮透心涼。
是的,你的父親。若不是這個原因不得已不想展文道爲難,韋泱根本不會赴約。雖有七八分醉,但韋泱意識還是清醒,只是自己跟自己生悶氣,一路上,韋泱一句話不說,安靜的看着車窗外的路燈走馬觀花。
自從那晚問了賀卿是不是gay?賀卿說了句“我不是……”之後韋泱就有點悵然若失,如若賀卿說的是“我是……”自己又將如何自持?他沒想過。
韋泱越想越覺得心煩意燥,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休息。
可閉上眼睛,那人,那臉,那眉,那眼又出現了,韋泱覺得自己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簡直哭笑不得,只好打開手機,鬼使神差又點開微信,看了那個置頂的頭像“田螺公子”,有一條新信息提示:“回來了嗎?”
這一天,這一晚,賀卿就給了韋泱兩條微信,看到賀卿主動問他回家了沒?意外之餘,韋泱有點小竊喜。
簡單的四個字,一句問話,韋泱就覺得整個人瞬間能量值從0直接UP到了峯值。他飛快的按着觸感屏幕打着字:“回了,喝了酒,請了代駕,耽誤點時間,還有大概半小時路程。”
黑暗的車倉內,韋泱像個神經病似的對着手機一臉傻笑,手機的屏幕燈光反襯到他臉上,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坐在一旁眯眼睛休憩的展文道,睜開一隻眼睛,偷瞄了韋泱一眼道:“哼!還說不來呢,這回笑得抽瘋似的,都說這姑娘不錯,就是她爸酒量太猛了點。”
聞言韋泱一改剛纔垂頭喪氣的模樣,換上他一貫的雄孔雀開屏姿態:“那姑娘好不好我不知道,但這一趟跑得值。”
展文道聽得一頭霧水的,也懶得理,繼續打着呼嚕睡覺去。
這一路上,韋泱心情經歷了低谷到高峯再平穩回落,現在歸心似箭。
韋泱差不多到利民大廈附近街口就叫代駕師傅靠邊停,他下了車,這老城區街道比較窄,特別是韋泱住的這片更是如此。居民樓密集而沒規劃,車輛進出都得費點勁,韋泱再三囑咐司機務必安全的把展文道送回家去就往自己家方向走。
這還沒走兩步路,就有零星的雨點打了下來,這南方的冬雨就是說來就來,這眼看就到家。
“哎……”
看來這人病一遭,好運氣都跟着丟光了,倒黴勁頭還沒過去,韋泱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便揚起隨身包擋着雨三步並兩步往利民大廈方向大步流星走過去。
一路上走得急,沒太注意看橫街窄巷路況,眼看還有二三十米距離就到了大廈外圍,這時剛好一個送外賣的電驢車開的飛快刮蹭韋泱過去了,韋泱一個重心不穩,被帶着摔到在地上,右手手掌重重一擦在粗糙活着細沙的水泥路面立馬就見紅!
操!手掌的破皮撕裂的疼痛感突突的刺激着韋泱手掌神經末梢傳至大腦。
嘶——媽的!又見血光!
還沒來得及察看傷勢的韋泱,還想撐起身子爬起來,突然就感到頭頂那微弱的街燈光線被什麼遮擋了,眼前一片暗沉,接着一雙雅白色繡深青色勾線的靴子,就印入他的眼簾,再擡眼,就是那個如玉的公子——賀卿在眼前。
他換了一身青白的長衫,白的內襯,青的外衫,層層疊穿,衣襬垂直飄逸,束腰封帶跟束袖的青色更濃烈,腰間墜着碧綠玉佩與跟整體衣服顏色互相輝映的流蘇,簡潔而利落,仿若謫仙從天而降。
韋泱看得出神,不自覺在心底描摹起賀卿的眉頭眼額。這個人是怎麼看都是好看的,韋泱如是想。
賀卿原是在屋內看見外頭飄雨了,撐了傘下來接韋泱,因爲韋泱回覆的微信裏提到了一個信息點:“喝酒”。
想起韋泱跟曲英俊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的模樣,賀卿實在不知道他能不能平安到家。實在放心不下只好下樓等着。
韋泱看着賀卿一句話說不出來,想說的時候又覺得喉頭被什麼堵着,眼圈有點澀有點紅。
“韋泱……”賀卿說着俯身就伸手去扶韋泱,手指白皙修長有力,一下就將韋泱扶着帶了起來,藉着街燈抓着韋泱的手掌看,韋泱手掌掌緣擦傷了一片,血滲了出來。
賀卿眉頭緊緊的鎖了起來,眼眸倒映出這片血紅。
韋泱呆呆的任由賀卿動作,他眼睛一直就沒離開過賀卿,他的手被賀卿抓在手裏,賀卿明明就是沒有什麼溫度的觸感,韋泱卻覺得他的手出奇的燙。好不容易支吾出一句:“你……你怎麼來了?”
賀卿聞言,擡眸看着韋泱,說:“擔心你。”
擔心你……這三個字是這一切最有力的說服,它讓一切都有行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