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滄海未曾變桑田 > 第48章 第 48 章
    春晚夜涼如水,那風依舊吹的烈,韋泱這個小屋子透出那方微微的暖黃燈光在漆黑夜空裏像個小小的螢火蟲。

    韋泱的所有猜測與疑惑在鍾樾樓那溫吞的答案後彷彿一瞬間都從心間落地而後碎裂成沙。這刻韋泱才懂得原來真相往往沒有那麼值得期許。

    韋泱所有的動作都在這一刻全數定格,只有那黑白分明的眼眸裏充盈着的水色氤氳搖曳着燈光粼粼。他努力在表面裝作安然無恙,波瀾不驚,但是心尖傳來陣陣刺痛是難以掩下,甚至連手指頭都能感到那血脈相連的顫痛而微微抽動,各種複雜情愫不斷的交織碰撞在一起。

    韋泱也想佯裝鎮定淡定的接受這個謎底,要說他完全沒有心理防備那也是自欺欺人,只是這個答案跟他自己所想的有出入,略略失落罷了。韋泱幾番想開口,但喉間發熱發燙幾乎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想來大抵還是不說爲好。

    韋泱曾對這個謎底有過很多猜想是因爲他一直以來對賀卿有很多期許,這纔是所有失落的源頭。

    趙襄鋆……那個他以爲的“姘頭”是他自己的上輩子……那自己不是更像個傻逼嗎,自己跟自己較勁?!還到處問別人……簡直又二又傻的可憐。

    鍾樾樓可能也意識到自己圖一時爽快,說了不該說的,這節骨眼上,其實越想說明白反而事情就會向反方向去,越來越混沌不明,斬不斷理還亂。

    鍾樾樓從麪碗中擡起一雙漂亮瑞鳳眼,有點爲難的輕輕咬了下脣,放下了筷子,坐直了身姿,修長的手指頭節奏不穩的輕敲着桌面。

    他慢慢垂下長睫,濃密的睫毛在燈光裏投下一片密影,旁人看不到他的眼色,只聽到他輕聲清了清嗓子緩緩的對韋泱說:“那個……其實我不該跟你說這些。崔熠……千叮萬囑,有些事情目前來說,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卻有着暗線聯繫,目前線索還不夠全面,所以……你能理解我們並不能對你說太多。”

    這大抵是韋泱認識鍾樾樓以來,他說話最正經語氣最溫和的一次了。

    這小屋子方寸空間靜得讓人大氣不敢喘一下,良久,韋泱頹然低低的應了一聲:“嗯……”附和鍾樾樓之後,這陰沉的氣壓才逐漸散去,其實韋泱心裏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出來,但是想了一下,最終還是壓下了。如果這些所謂的線索不是跟自己有關,爲什麼又要用這番說辭?

    到此,這兩人又開始了零交流的狀態,各自安生的呆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鍾樾樓在客廳,韋泱則繼續在房間守着賀卿。

    直到第三天的中午,鍾樾樓被一通電話急召了回去,聽電話內容,韋泱也猜到個一二,是關於處理那些被冥陽花吸食了的“受害者”,這裏頭包括人跟鬼魂還有妖怪。特別是生人,被冥陽花吸食之後就直接從這世間消失不見,很多時候在人間處事角度來說,這些都屬於“下落不明”而後成了懸案比比皆是。

    鍾樾樓他們要做的是讓這一切看起來是像“人爲因素”多於“靈異成分”,也算是讓人類社會聚焦輿論時有一個“平穩過度”,維持着各界的平衡與穩定。

    鄒苗淼,韋泱想這女孩也着實是可惜可悲可嘆,年紀輕輕,有魄力有才華,人也是非常優秀,爲什麼會是她着了冥陽花的道?韋泱也十分疑惑。

    但她魂魄已經被冥陽花吸食了,所以無法還陽也無法再入輪迴投胎……鍾樾樓之前也跟他解釋過,他們會暗中處理掉那些監控拍到的實時畫面,從而讓這一切都沾不上它們道上的事。

    鍾樾樓走後小屋裏就更冷清,賀卿依舊沒有醒來的意思,韋泱就這麼守着他,賀卿的太多過往,他一無所知,但趙襄鋆,知道。

    光是想到這點,韋泱就覺得自己像個善妒的女人,在發展下去估計自己跟自己來了一個宮鬥劇?!

    賀卿魂魄是一直存在在這世間,沒有離開過,是窮其一生都在等趙襄鋆,念念不忘?

    在韋泱看來,他與趙襄鋆已然是兩回事,自己都已經25的人,早已經重生輪迴,怎麼可能還是原來的那個人呢,你待我好,是因爲趙襄鋆還是因爲韋泱?你喜歡的,是趙襄鋆還是韋泱……還是因爲我身上有趙襄鋆的影子所以纔有我現在得到的一切?

    韋泱整個人的情緒可以說是低落到人生最低點,但只要他稍微一閉上眼睛,那些一幕幕一幀幀畫面,哪怕是精分賀卿一顰一笑,賀卿每一句“韋泱”都是那麼真切!

    韋泱坐在牀邊看着賀卿昏睡的臉,雙手掩住自己的臉,懊惱的嚎了一聲,氣不過伸出手左右開工捏着賀卿的臉往外扯去——“阿西巴!!!”爲什麼我要被掰彎?還是被一隻鬼掰彎?……不知道是自己掰彎了那隻鬼還是自己原來就“直”得不徹底……

    韋泱精神頹靡的盯着賀卿的臉,對,就是因爲自己對這張臉有了好感,然後這張臉的“主人”不停的在老子跟前晃來晃去,所以自己才彎的,肯定是,韋泱越想越覺得自己好沒出息,突然就一巴掌拍到自己的腦門上。

    真的是累,他媽的要是知道談個戀愛這麼難,他寧可一輩子就自己一個到老,了無牽掛。人間是個好地方……但下輩子不想來了……韋泱帶着這個念頭疲憊的趴在牀邊沉沉的睡了過去。

    韋泱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可能是太疲憊了,腦細胞也不活躍,沒有胡思亂想,沒有做那些亂七八糟的夢,他是被賀卿喚醒的。

    韋泱迷濛間以爲自己太累了所以耳邊有了幻聽,直到自己眼神聚焦清晰,確定賀卿已經醒來他才發現原來彼此的位置調轉了,成了他在牀上呼呼大睡,而賀卿守着他。

    “韋泱……”是那把溫涼醇厚蘇到爆炸的低音炮,怪只怪敵人的“糖衣爆彈”實在是僞裝的太好,“糖衣”太甜,所以也就不那麼苦……

    韋泱睜大了眼睛,一把猛地坐了起來,伸出手就去觸摸賀卿的頭,肩膀,雙手,是的,雖然很冰涼,但是實在。

    人其實是很奇怪的生物,不管之前經歷了什麼多難過多難堪的事,只要時過境遷,你所在乎的人還在跟前,那種失而復得的幸福會瞬間爆發。

    韋泱有些難掩激動,一把拉過有點呆滯的賀卿往自己懷裏帶,賀卿一個重心不穩,踉蹌了一下就撲在韋泱身上,雖然姿勢有些許不雅,但是人世間所有的情愛不都如此嗎?爲了靠近你……無所畏懼的勇往直前。

    韋泱喉嚨乾的有點發疼,但是還禁不住要抒發壓抑在胸腔裏的所有情緒:“你特麼都不知道我特麼的多擔心你這個特麼的該死的男人!”真的是特麼的!這麼多的“特麼的”也不能把韋泱心底的情緒徹底發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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