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果決。
因爲小和尚摘下石頭,那重瞳才顯示出來。
讓荊皇銳知道,這石頭肯定不是凡物。
重瞳無法掩蓋。
是天生的。
面前的小和尚就是他的侄子,也是他曾經要殺的人。
他接過石頭粉末,喂不喂,在他。
他沒有考慮的,給阿薄餵了下去,同時接過了少女遞過來的水。
水是溫的。
石粉入口就化了。
神佑都是直接嚼着喫的,不過面前的女子太弱。
其實她也不確定,會不會好。
她只是感覺那石頭很好喫,就吃了。
但是對她不壞,她記得她也給洛姨喫過,洛姨那時候身體也不太好。
她不是大夫,實際看不出身體好不好,只是覺得奶不是很好喝。
洛姨的奶,是她唯一可以喝到的奶。
她想讓那奶更好喝一些。
反正洛姨吃了蟲子石頭之後,奶很甜。
身體也一直很好。
石粉伴着血水嚥了進去。
荊皇面容嚴峻,若是不好,他就殺了他們。
他不管什麼承諾,阿薄都死了,他爲什麼不能殺人。
可是正如那重瞳慢慢顯示一般,薄後停止了吐血,甚至身體都能坐直了。
不知道是真的那石粉有用,還是迴光返照。
她招手讓荊皇抱着她。
神佑自然是可以撒手了。
她也沒有很習慣抱別人。
只是剛剛看這個女人,覺得她躺着吐血要吐更多,所以把她扶起來了。
荊皇接過了薄氏,感覺到她身體好像還好。
至少不是整個都壓在他身上。
“你應該送她回家好好休養,不能再亂跑了。”神佑道。
小和尚摘下石頭,就看到了對面的人。
女子油盡燈枯,儘管吃了石粉,也只是像是給那燈加了一點點油,最多再亮一小段時間。
因爲燈芯其實已經燒枯了。
而那抱着她的男子,卻是一條巨大的惡犬一般,有翅膀,有獨角,八足。
小和尚驚的抓着神佑的手,後退了一步。
荊皇銳看到後退的小和尚和少女,開口道:“阿薄今日若不死,我欠你們一條命,將來我也會饒你們一命。”
荊皇的承諾,很有限定,他下次若見小和尚和少女,不會殺他們。
但是再下次就不一定了。
可以饒一命,但是也可以殺很多次。
不過能讓他承若一次,天下已經是絕無僅有了。
薄氏明白荊皇的意思,心中很是難過。
不過爲了眼前。
她還是硬撐着身體。
“阿銳,我感覺好多了,我們走吧。”
荊皇攙扶着薄後,踩着來時的小道,離去。
薄氏很想回頭看一眼,終究沒有回頭。
她已經沒有遺憾。
看到他安好,很好。
看到他拉着少女的手,也很好。
“等一下。”小和尚清脆的聲音喊道。
他撿起了女子掉下的花,跑着上去,遞給了他們。
“施主,你的花,落下了。”小和尚道。
他拿着花,跑的並不喘。
臉上很平和。
神佑也跟着跑上來了。
倒不是想跟,而是小和尚一直抓着她的手。
薄氏伸手接過了花。
“多謝。”
荊皇也沒有阻止。
那花是他採的。
回去的路上沒有了花,花在手中。
荊皇夫婦都沒有再說話,兩人回到了客棧。
薄氏抱着那花,沉睡過去了。
神佑和小和尚自然也是離開了。
看着那對夫婦離開,小和尚忽然道:“神佑,我有點難受。”
“他們說我是荊國皇后的兒子,荊國皇后是薄氏,荊皇名銳。剛剛那男人,要殺我們。”小和尚道。
他牽着神佑的手,牽的很緊。
他臉上的表情也很平和。
光頭還是光頭。
可是他眼中卻凝起了淚水。
很酸很酸。
師父說,這是修行。
是的,修行,只是修行的一種而已。
神佑有點驚訝,卻也更多的是瞭然。
因爲她更早體會到了這種難受。
她沒有鬆開小和尚的手,而是轉身,抱住了小和尚。
她輕輕的拍打着十七的後背。
十七也扶着她的後背。
小和尚需要一個擁抱,因爲修行真的好累。
神佑也需要一個擁抱,因爲人生真的好累。
草叢裏的黑衣人的屍體,消失了。
申學宮的黑衣人也不見了。
一切如常。
和尚繼續敲鐘,挑水,唸經。
神佑繼續讀書,晨練,讀書。
那對夫婦,離開了申國,沒有再往南走。
唯一有變化的大概是聽說小昭後,春日感染了風寒,病重了一段時間。
一直在修養。
昭和宮裏,藥味很足。
太醫戰戰兢兢。
小昭後自然不會因爲一場風寒,病那麼久。
小昭後是受傷了,甚至還吐血,內臟傷的嚴重。
這皇宮裏,守衛森嚴,小昭後居然會被人打傷。
而小昭後也不願意張揚,甚至連皇上公主都不知道此事。
知道此事的太醫,很是害怕。
他總覺得,等小昭後病好之後,就是他的死期了。
不過他想錯了。
小昭後病還沒有好,但是他的死期卻到了。
王太醫因爲勿開了藥,加重了皇后的病情,被賜死了。
小昭後這一病,從初春,到了第二年的夏末。
整個人都病懨懨的,臉也黃黃的。
而荊國皇后,在第二年夏末繁花似錦的一天,走了。
荊皇在皇宮種滿了菊花。
荊皇給薄後舉辦了一個十分盛大的葬禮。
舉國同哀。
然後又辦了一件舉國震驚的事情。
他沒有把薄氏下葬,而是把薄氏燒成了灰,裝進了罐子裏,放在他的龍寢當中。
爲此,荊國一個大臣,怒的撞死在荊國朝堂上。
死前還怒斥荊皇:有揹人倫,天理不容,遲早要萬箭穿心,五雷轟死。
大臣死了,沒有飄起一點浪花。
卻是讓荊國其他活着的大臣更加聽話,再沒人提立新後的事情了。
荊皇每日伴着一個罐子,兢兢業業的沉默着做事,如同荊國的軍隊一樣,沉默而強大。
夏末。
申學宮的小道上,花開滿了。
遍山繁花。
小和尚個子又高了,比神佑還高。
小和尚自己沒有頭髮,極其喜歡摸神佑的頭。
神佑的頭上已經沒有小揪揪了,長髮已經到了後背,和其他書生一樣,扎着一個丸子,後頭長髮散落,整齊的披在肩上。
兩人自上次看到那對夫婦之後,關係很是近了一步。
大概因爲兩人有多了一個祕密。
他知道她的身世,她也知道他的身世。
他的孃親死了,她的孃親還活着。
兩人採了很大一束野花。
手都拿不住了,山裏還是很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