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沒有停。
阿尋有些驚訝,但是也很興奮。
用興奮這個詞,好似不太對。
不應該興奮,但是激動,是有的。
他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爲那個治水人。
雖然無數次,他自己看書推演,但是也沒有想到,真的就可以上任,可以做事。
從申學宮的學子,到爲民做事的官,這中間,需要很多過程。
考試,阿尋不怕。
但是考試也不是年年有。
況且通過考試也並不是就可以了。
就像上界恩科的,還有不少申學宮學子考上去的,至今也還在打下手。
做的和申學宮裏一樣的事情。讀讀書,喝喝茶。
並沒有接觸實事。
而這一次,朝廷的反應真是極快了。
從王大人提出這個候選人,到給候選人確認,也就兩三天的事情。
快的離譜。
主要是朝廷不少大佬,家裏在江南都有產地,祖地。
江南富裕。
富裕的地方,讀書人多。
所以這些朝廷大佬大多數出自江南。
江南水患,他們是真的憂心。
再加上,他們這麼多人,居然真的衆目睽睽之下,把那荊國皇子,一個小和尚給弄丟了。
很是羞愧。
免得再被皇上揪着小辮子。
所以這一次效率出奇的快。
簡直是一致的通過了。
當然,文官們,心竅都有一百零八個。
雖然同意了,也是都去查了鹿尋這個人。
查之前,沒有在意。
查完了,才真的很震驚。
據說鹿尋讀完了申學宮書舍所有的書。
據說鹿尋只要看一眼東西,就能知道這東西的古往今來。
據說鹿尋會設陣,他居然爲了他幼弟上學方便,從龍淵山,做了一個龍骨陣,從龍淵山可以直接坐一輛鐵車到申學宮,只需要一刻鐘不到的時間。
若是走路,要走一兩個時辰。
而龍骨陣幾乎是從天而落。
這些都是證實的事情,因爲申學宮的遊祭酒,還有陳學監,鞠學正們,都坐過那車,從申學宮坐到龍淵山頂。
十分神奇。
當然讓這些官員都同意的主要原因不是這個。
而是治水,真的是一件喫力不討好的事情。
做好了,理所應當。
更多的可能是做不好。
畢竟人力無法勝天,做不好纔是正常,可是正常卻會受罰。
當然還有更多的緣故,哪怕真的派去治水的是個天才,可是治水不僅僅是治水,各種人力物力財力,都需要。
朝廷會提供一定的幫助,但是這種幫助,到了底下,能真正存留多少。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文官們都知道。
但是也都不知道怎麼辦。
怎麼改革。
要改變就應該從他們先革。
朝廷大方的給了這個申學宮學子,直接以治水欽差的身份。
現在這麼高,以後跌落的也會很慘。
反正有水患,有人背鍋,這個人選看着也算靠譜。
所以朝臣一致的同意了。
隆長的流程,迅速的縮短了。
於是臉龐還稚嫩的鹿尋,看着自己手中的印章,和朝廷送來的一身緋衣。
很是喫驚。
神佑也驚訝。
殷雄走了,十七走了,現在連尋哥也要走嗎
家裏幾個哥哥,在神佑看來,生活能力最差的就是阿尋。
頭髮梳的沒有鹿哥好,力氣沒有小五大,連自己都不如,常常看書看的忘記喫飯忘記睡覺。
尋哥要是自己去治水,水治不治住,她不知道,但是他自己,肯定會亂糟糟的。
在神佑看來,阿尋這個最小哥哥,實際是很讓人操心的。
但是看着尋哥那亮晶晶很激動的雙眼,神佑又覺得不應該阻止他去。
 而且若是真的能幫上忙,治住水患,少死一些人,也是好的。
她總聽大人說,天下,有個地方,叫做江南。
那邊風景如畫,四季如春,有樹有河。
和只有野草的蠻荒不一樣。
那裏是人間天堂。
活在那裏的人,一定也是極其幸福。
現在,天堂塌了,居然被一條河就給淹了。
神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江南太軟。
不如蠻荒。
蠻荒只有野草,蠻荒的人也像是野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神佑想到這句詩詞,又想到了小公主。
這一點真是厲害,小公主沒有見過草原,沒有去過蠻荒,卻做出了最適合的詩。
阿尋很想去的。
但是他還是詢問了鹿哥,小五,神佑三人。
阿鹿手指敲着桌子,沒有說話。
小五開口道:“阿尋若去,我也去吧,聽說水災之後,餓殍滿地,我保護你。”
阿尋看向鹿哥。
阿鹿顯然是在想事情,想的很認真,沒有注意到阿尋的目光。
阿尋從熱切,到委屈,到平靜,最後道:“那我還是不去了,我也只是看書,並沒有真的治過水。”
阿鹿聽到阿尋的話,剛剛那敲桌子的修長手指,輕輕的敲打在阿尋的頭上。
“哪能說不去就不去,朝廷已經下命令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是在想,江南那邊,只有兩三家鹿家茶館,呢絨布作坊倒是挺多家,江南奢侈,呢絨布賣的可以。”
阿尋的眼睛又亮起來了。
“鹿哥你也陪我去嗎”
阿鹿理所當然的點頭。
“當然,我不陪你,你這書呆子,連衣食住行都搞不定。”
神佑看到哥哥們都商量好了,很激動。
“那我也去,我去準備衣服。”
不過神佑被哥哥拉住了。
“你不許去。”阿鹿、小五、阿尋異口同聲的道。
神佑:
最終,神佑自是沒能跟哥哥們一塊走。
理由是神佑太小了,還沒及笄。
申河決堤很是危險,哥哥們肯定不會讓妹妹涉險。
可是當前,國家有難,少年人還是很願意出力。
申學宮也爽快的批准了假期。
鹿尋和鹿五鹿哥三兄弟一塊走了。
重如同學也在殷雄走後,離開了申學宮,前去蠻荒的冥河州了。
一時間,申學宮有些安靜。
雖然只是少了幾個人,卻覺得比之前靜太多。
午後,更是懶洋洋的。
申學宮的學子也聽說了水患的事情,恨不得都跟去。
但是大多數人,卻只能呆在學校,不添亂就好了。
家裏怎麼會捨得這些少年人涉險。
神佑尤其覺得孤單。
往日雖然哥哥們也沒有一直圍着她,也是各做各做的事情。
可是她知道哥哥們就在跟前,很安心。
現在哥哥們卻走了。
申學宮地勢很高,哪裏有水患,都不會影響到申學宮,所以他們不讓她走。
可是還是有點難受。
看到神佑趴在桌子跟前,情緒低落的樣子。
同窗柳上車過來,跟神佑道:“你不要擔心,我聽我父親說,這次不一樣。”
林分也重重的點頭附和:“對的,這次災情雖然嚴重,但是據說皇后娘娘都親自發了懿旨,專門指定了一筆錢,用於治水。”
他們都是文官子弟,裏頭的道道多少清楚一點。
治水最嚴重的還不是水患本身,而是後援。
如果你一無所有,拿什麼去治水。
枯木春同學也有些好奇的問道:“爲什麼是皇后懿旨,這樣的事情不應該是皇上下聖旨嗎”
ps:最近審覈嚴格了,有時候不知道寫的哪些是敏感詞,可能審覈會不通過,更新時間可能略微延遲變動,先說一聲抱歉,恩,我還是那個每天努力碼字的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