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那邊是熙國的地界。
黃色的這邊是荊國的地界。
同樣的冬季,熙國綠綠蔥蔥,荊國卻是凍土遍地。
也就是隔了一條河的距離,像是兩個天地。
“咳咳。”朝慕爾咳嗽了兩聲。
坐在簡易的馬紮上,望着對岸。
他原本想,不知廉恥的熙國人是很容易攻打的,他們貪財懦弱,君臣不分,妻妾不分,爲了錢財能出賣一切。
所以他對自己此次進攻灰原鎮十分有信心,甚至想着轉一圈就又可以回荊國了。
卻沒有想到,出乎意料的,貪財的熙國人,居然一個比一個難纏。
他們寧死都要抱着自己的糧食錢財死。
這樣小小的一個鎮居然比申國一個城都難攻打。
所有人爲了自己的錢財糧食,簡直是不要命的抵抗。
已經三天了,他還沒有攻打進去。
只能望着面前流淌的河流。
荊國打仗都是就食於敵,自己根本不會帶多少糧食,一般只是帶夠到地方的糧。
可是此次,行軍就比預計慢許多,到了地方,沒有能攻打下灰原鎮,沒有數不盡的糧食,也沒有女人,銀錢。
這些荊國士兵,真能望着冷冰冰的河流。
感受着腹中的飢餓。
連朝慕爾都聽到自己腹中的響聲。
咕咕的響。
像是路邊樹上的黑鴉在叫一般。
朝慕爾擡頭看了一眼那黑鴉,覺得很不吉利,伸手撿起一個石頭砸了過去。
沒有砸中。
那黑鴉在石頭到之前飛走了。
發出了更大聲的叫聲。
“呱呱”
又響又亮,聽的人心中顫顫的。
熙國皇宮裏,常年有鴉叫。
不像別處,黑鴉是不吉利的象徵,而這裏,直接居住着一羣黑鴉。
叫聲淒厲,聽久了,也就習慣了。
新皇回到宮中,雖然已經是皇帝了,可以這屆皇帝跟其他不同,宮裏除了皇帝還有太上皇太后。
也算是歷史中絕無僅有的了。
現在想起來,像是熙國的獨有的傳統。
當初祖皇就是還健在的時候,自己退位,傳位後人。
如今的太上皇融也是如此。
退位之後,並沒有插手朝中大事,就真的消失在朝堂中了。
而太后瑰倒是偶爾有出面。
因爲涉及新皇婚配的事情,後宮現在沒有女子,諸位大臣還是眼熱的。
新皇剛剛登基,事發突然,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
這會子反應過來了,也觀察了一段時間。
新皇雖然年輕,但是畢竟是讀過申學宮的,雖然眼下申學宮都被申皇趕出了申城,但是並不妨礙申學宮在天下人眼中的印象。
能讀申學宮的都是很厲害的人。
況且新皇希還得到了申學宮的評價。
平日行事也很穩重。
歷史上,有些皇室子弟,平日還好,一旦登基,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什麼昏聵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令人膛目結舌。
但是這段時間一來,新皇希,
十分穩妥,沒有很突兀的做什麼,也沒有全然不存在一般,一點一點的參與朝中大小事,爲人溫和,性格很好,唯一的缺點就是不夠嚴厲。
大概還是因爲年紀小的緣故,可能過些年就好了。
新皇希身上的總總表現,都是丈母孃挑女婿喜歡的優點。
普通人如此,何況他還是熙國的皇。
誰不想噹噹國丈。
各家有適齡女子的都想跟太后瑰拉拉家常。
雖然太后瑰說了,已經替新皇向申國求取公主了,但是那申國不是還沒有答應嗎就算答應了,後宮還是有妃子的,家裏嫡女不捨得送進宮,還可以把庶女送來。
至於同樣家世顯赫的殷家幼子,反而上門的人極少。
大家都知道殷家,殷夫人做不了主的,殷夫人就是個漂亮的泥人,什麼事都是要殷家家主操持的。
而且殷家也求取了申國公主。
殷家在熙國是真正的實權人物,熙國人人從商,殷家有時候一個小舉動,就能決定一個家族的存亡,所以反而沒有人想去跟殷家當親家,也要真配得上纔行啊。
沒見就算是其他兩大君子之家,家裏也有適齡女兒,卻沒有想和殷家聯姻。
除非是被殷家看重,否則衆人,真的提不起勇氣主動湊過去。
新皇希回到宮中之後,就去探望母后和父皇了。
“母后,皇宮還有一支舟隊嗎”胖噠有些好奇的問道。
他坐在牀榻邊,穿着金黃的龍袍,胖乎乎的,像一個金色的胖球,然而還是伸手,幫他父皇揉捏着小腿。
太上皇融因爲太胖,走路很不易,小腿都很臃腫,像一個捅一樣了,平日要人一直按捏着。
胖噠也是做習慣這事了,雖然成了皇帝,手還是很自然的揉捏。
太后瑰沉吟了一會,望向夫君,見他點頭,纔開口道:“宮中是有舟隊的,在以前,我們皇家也就是唐家,最厲害的就是行舟造船這一塊,唐家可以說是靠着舟船海運河運發展壯大起來的,那時候殷家也只是我們家的一個賬房”
太后瑰說起這個的時候也挺感慨的。
“所以熙國纔會有那麼多運河,熙城內纔會有那麼多綜合交錯的人工河道嗎”胖噠好奇的問道。
太后瑰點了點頭,是這樣的,唐家上位之後,自然要大力發展河運。
只要是水上的,沒有人能超過唐家。
“只是舟隊,殷家居然打上了皇家舟隊的主意,殷克州終於展現出他的野心了。”太后瑰嘆息道。
這是皇室最後的底牌了,若是這張底牌都亮出去,今後的熙國皇室可能就真正的淪爲傀儡了。
胖噠見母后表情猶豫哀傷,想了想,也明白緣故。
皇宮的舟隊恐怕是父皇母后留下的最後的底牌了,連自己都沒有被告知。
“可是母后,若是熙國沒有了,我這個熙皇又有什麼存在的意義”胖噠猶豫的道。
“是啊,這就是殷克州的陰險之處,他提出這個理由,我們若是出了舟隊,以後舟隊就不再神祕,也不再是我們獨有的,若是我們不出,連百姓子民都不能保護的皇室,又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太后瑰語氣清冷的分析道。
一直不說話的太上皇融忽然開口道:“出,這次皇兒跟着舟隊一起出發吧,爲皇,就應該看看自己的子民,應該保護自己的子民,還有你向申國皇室求取公主,對方已經答應了,到時候,你親自把人接回來,父皇和母后在家中等你們歸來。”
大聲的喘氣聲伴隨着話音落而響起。
少年熙皇希,一臉雀躍。
太后瑰滿臉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