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神佑依舊是一個人在皇后宮殿裏,這座宮殿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鳳來殿。
很簡單明瞭。
這裏,以前是太后瑰的住所。
太后瑰成爲太后,就搬離了這裏。
鳳來殿裏面修葺的很好。
有江南之風,亭臺樓閣,很是細膩。
除了江南之風,還有一些異域風情,大約是熙國的祖皇真的是出過海,曾經到過很遠的地方。
屋頂又蓋成了圓弧狀,還掛了一些色彩很豔麗的畫。
雖說風格不同,但是這屋子極大,搭配起來,倒也沒有太突兀。
鳳來殿極其奢華,各種齊全。
還有專門的熱泉引來,不是人工燒的,而是從別處打出來的熱泉,專門接到這裏。
申國皇宮也有專門的熱泉屋子,在小昭後的院落裏。
但是昭和宮的熱泉不是天然的,而是宮女太監時時刻刻守着燒水燒出來的。
可是鳳來殿裏的熱泉,卻是天然的,還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但是看着水面冒着白煙,看着就很熱的感覺。
看到神佑站在池子邊發呆,瞿柒開口道:“不用怕,這個熱泉據說能治病,泡一泡是極好的,唯一的問題就是不能久泡。”
神佑點了點頭,沒有問她爲何知道,答案總歸是花樓裏教的。
瞿柒見神佑沒有沒有問,也鬆了一口氣。
這幾日她都有些不安,她沒有把神佑不孕的消息傳出去,她內心煎熬了很久,終究還是沒有說。
可是不知道爲何,現在居然舉國皆知的樣子。
神佑沒有問她。
她也不知道如何說。
不過態度更恭敬了,而且這幾日幾個嬤嬤對她輪番訓練。
她本來就是個極其聰明的女子,學東西都快。
這會子倒是很有大宮女的模樣,沉穩又大氣。
就是容貌太出挑了一些,但是跟神佑比起來,又不算什麼。
兩個嬤嬤伺候神佑洗浴,看着主子的身體,也是一個呆滯,一個驚歎。
四嬤嬤連連搖頭:“這裏再大一些就好了,其他地方都極美。”
她手在自己兩個下垂的像大木瓜的胸上比劃道。
花嬤嬤淬了她一下,道:“這樣子剛好,極美,要那麼大做什麼,太大不端莊。”
四嬤嬤剛想說胸大一些好生養,可是又想到那些宮中流傳的說法,自然沒有開口說,她是脾氣大,不是傻,宮中若是這麼心直口快,也活不到她成爲嬤嬤。
神佑沒有理兩個嬤嬤的鬥嘴,她整個身體三分之二都泡在水裏了,閉着眼睛,輕輕的靠着。
她極少這麼認真的想事情。
以前,似乎做任何決定,身邊都有人幫着分析。
天塌下來都有哥哥們頂着。
她身量向來高,但是比哥哥還矮一些。
現在哥哥阿鹿也出宮了,太后瑰開口要封鹿歌爲驃騎大將軍,隨後就下了聖旨。
熙國的臣子並沒有提出反對。
原本,若是有申國申學宮的學子願意來熙國做官,熙國都是舉雙手雙腳贊成的。
何況鹿歌本身的履歷非常好,又是新皇后的哥哥,做一個驃騎將軍,並不誇張。
熙國的官場考覈不像是申國那樣,有嚴格的考學,熙國是偏向舉薦制。
鹿歌等於是太后瑰親自舉薦的,在這樣的場合下,幾個君王也沒有反對
上任之後自然不能待在皇宮裏,好在他的府邸離皇宮也不遠。
雖然熙皇給了驃騎將軍隨時進出皇宮的權力,但是的確是不方便了。
現在宮裏,主子的話,就只有太后瑰,徐太妃,霏公主,熙皇,和神佑。
宮裏人員相對簡單,只是國喪才結束,就有臣子要廢后,雖說太后瑰強力制止了,但是回到宮後還是讓太醫給大家都調養一下身體,說是因爲治喪太累,都要好好調養一下身體。
但是神佑也很難忘記,今日太后瑰望向自己的眼神。
太后瑰似乎眼有死志,也有強烈的不甘,和哀怨。
神佑不太明白那種眼神,可是又依稀的明白。
她只覺得很不舒服。
她感激太后瑰在羣臣面前爲自己說的那番話,可是她也明白太后瑰作爲母親的感受。
太后瑰真的很愛她的孩子。
神佑之前真的沒有想過,身體不適,不適合生育的事情,沒有想到會被拿出來說事。
之前白骨山那麼多年沒有生育,後來不也是一個個都懷孕了,甚至覺得這種事,只是時候未到。
眼下,國喪,她也不可能懷孕。
爲了莫須有的事情,來指責懷疑。
大概這就是長大了吧,大人的世界,就是如此。
神佑閉着眼睛,有些疲憊。
溫熱的水,浸泡着身體。
她懷念在蠻荒騎馬縱橫草原的日子。
懷念蠻荒乾燥的陽光。
懷念很多。
不知道洛姨在京城是否安好,神佑一直覺得洛姨是天下最美的女子,自己只是容貌年輕,洛姨卻是已經美到骨頭裏了。
想着她無論何時,臉上都有笑容,都美。
想到洛姨屋子下的地洞。
在那黑暗的地方,她也感覺到了洛姨的溫暖。
“公主,公主。”瞿柒推了推她。
神佑纔回過神,睜開眼。
“熱泉不宜泡太久。”
神佑覺得自己才閉眼,轉頭看一邊的香,居然已經燃完了。
一卷香灰,沒有餘煙,顯然已經有些久了。
她起身,把身體衝淋乾淨了,裹上袍子,擦乾了身體。
嬤嬤給她仔仔細細的擦上了脂乳,一邊擦一邊道:“女子的身體最是精貴,尤其是年輕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照顧好。”
“公主天生麗質,其他地方都好,就是以前扮作男子太久,有礙了發育,”嬤嬤把脂乳抹在了神佑的胸下,神佑只覺得身體有點癢,有些不好意思,面上一直紅着,不知道是泡泉的緣故,還是害羞。
泡過泉後,身體很舒展,但是也很疲乏,躺牀上睡一覺是最好的入眠。
神佑也沒有再想,連安神香都沒有點起來,牀上她均勻的呼吸聲就傳出來了,她已經睡着。
嬤嬤們默默的吹滅了一些燈籠,留下了守夜的幾盞。
花嬤嬤輕聲輕氣的放下帷帳,只是看到牀上的公主,那場景只覺得盛世美顏,當今世上再無別處可見。
四嬤嬤也有些看呆了。
屋子很大很空。
只有兩個嬤嬤在嘆息。
一片白帆,輕輕搖擺。
熙皇唐希,此刻坐在歸龍殿,也就是他的寢宮,他還未眠,他手裏有一封長信,很長很長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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