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昭仰着頭看着荊皇離去。
臉上卻還是露出了笑容。
儘管剛剛有一把劍,擦過她的頸脖,有點涼。
他終究正眼看自己一眼了。
他終究還是和別人不一樣。
枯木長河在申皇大婚當日就辱了朱貴妃的清白,太后昭卻放任不管。
更加助長了荊國人的氣焰,更加肆無忌憚。
在太后昭的示意下,臣子們又給荊國將士送去了美女和美酒,讓他們整日醉倒在溫柔鄉中。
關於太后纔是殺死申皇瑥的罪魁禍首的消息已經流傳出來了,又引起了一陣動盪。
很快又安靜下來。
畢竟開口說話的人都死了。
人可以說很多話,但是命只有一條。
時局動盪,天災降臨,百姓淪爲奴,一車一車的綢緞藥材糧食往申城送。
送糧的民夫餓死在路上無數。
地方官爲了湊齊給聖皇繳納的稅貢,避免受懲罰,不顧治下百姓的死活,苛捐雜稅收的奇高無比。
時光匆匆。
天災人禍,申國如同一個漏水的破桶,搖搖晃晃,隨時要碎裂。
然而申城依舊歌舞昇平,酒肉臭。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朱門酒路湊,路有凍死狗”
熙皇胖噠念一句,李南國跟着讀一句。
但是永遠讀不準。
“凍死骨。”
“死狗”
熙皇胖噠教的沒脾氣,轉頭看向看奏章的佑哥。
神佑看了一會奏章,擡頭看到這兩人,很是無語。
“讀不準,晚上不準喫飯。”
神佑板着臉開口道。
“聽到了沒,你姐姐發話了,讀不準,晚上不準喫飯。”熙皇胖噠得意的轉述。
李南國用手捂住了好的那隻眼睛,然後又鬆開偷偷看了一眼神佑。
見她不搭理自己,乖乖的念道:“死狗死狗死狗”
神佑被這唸叨的,瞪了一眼胖噠:“學不好,兩人都不準喫。”
熙皇胖噠的臉一下子塌了。
無妄之災啊。
看着佑哥要發飈的樣子,趕緊抱着李南國鑽到御書房暗門後頭去了。
御書房門再次被撞開。
神佑都淡定的很了。
不知道這次來的是誰,擡頭卻看到是自己的大宮女瞿柒。
“怎麼了”
“五哥他們回來了。”瞿柒面紅耳赤的道。
神佑手中的奏章嘩啦啦的落到了地上,長長的一條。
“到哪裏了”
“進熙城了。”瞿柒有點慌亂的道。
神佑也愣了愣。
自己離開尋哥五哥,這麼久,從一個小姑娘,到一個出嫁的女子。
好像昨日一般。
而自己以前都沒有離開過鹿哥,這一段時間,鹿哥不在身邊,神佑覺得很是煎熬。
事事都要自己上心。
好像一夜之間就要長大了一般。
可是擡頭看到比自己還亂的瞿柒,神佑又放鬆了下來。
“粉色的宮裝裙,很適合你,今天你很好看。”神佑開口道。
瞿柒面色更粉了。
“人來了去哪”
“到鳳來殿吧。”
熙城的街道上,熱鬧無比。
看着大軍從船上一隊一隊的下來,一個個都雄糾糾氣昂昂,很是讓人振奮。
走最前頭的鹿將軍,騎在大馬上,更讓路兩邊的看客看紅了臉。
熙國女子向來開放,對英俊的男子的喜愛,向來是很直接的。
鹿五他不愛坐馬車,今天天氣好,他把昭福裝在懷裏的兜裏,騎在大馬上,很是宏偉。
整個人像是一個雕像,強壯的不成。
胳膊上的腱子肉,油的發亮。
鹿尋整日坐船也有點暈了,好不容易下地,也選擇了騎馬。
不過到了馬背之後就後悔了。
雖然在荊國他也鍛鍊了許多,身體比以前好了。
但是他向來不愛曬太陽,總是躲在屋裏看書,皮膚天然白皙,五官又是天生的書生那種。
而且還有一個名號,是荊皇都搶着要的天才治水大夫。
也算是唯一一個去了荊國還活着回來的讀書人了。
他的身份就萬衆矚目,更別說他的容貌,秀氣俊美偏柔軟,完全符合熙國人的審美。
一個個瘋了一般的一路尖叫。
殷克州也知道皇后哥哥今日歸來,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大的陣仗。
以前他自己,他弟弟殷華,兒子殷雄上街被人看殺,他還覺得無聊,現在看到鹿家兄弟居然這樣受歡迎,殷克州總覺得很不是滋味。
以前他們殷家纔是整個熙國的中心。
殷家一舉一動都是熙國人的談話重點。
可是現在他去個茶館,聽到的都是鹿家如何如何,鹿公子如何如何,皇后如何如何
長此以往,熙國還有殷家的地位嗎
今日陽光明媚,殷雄沒有出門。
伊仁懷孕的症狀很明顯,喫什麼都吐,什麼都不喫也吐,情緒也很是多變。
殷雄是個心軟的人,想到她居然給申國太后寫了斷絕書,從此以往,就真的是孤身一人。
她身邊也就只有自己,她已經是自己的妻子,又爲了自己懷孕,遭受這般罪,他也很體貼的,每日基本有事沒事都會陪她。
她愛喫什麼,變着法子給想辦法做。
殷雄覺得照顧一個人都挺辛苦的,更別提懷孕的妻子她自己了,所以很是盡心。
同時也對母親更加孝順。
不過二叔最近雖然忙,但是隻要回來,必然會買一大堆東西回來,甚至連孩童的衣服,玩具都買回來,只是忙的不見人,就見他送東西。
最近二叔總跑蠻荒和熙國的這條線,因爲殷家在申國境內的商業幾乎全部都癱瘓了,只有蠻荒還好着。
殷雄沒有出門,就沒有機會看大軍歸來的場景,但是爲了給伊仁工作逗趣,還是一路讓人打聽外頭的場景。
小廝隔一段時間就跑進來。
冬施很認真的照顧公主,表情跟平日沒有什麼區別。
只是在小廝說到:“呵,最前頭的鹿將軍,真是英俊瀟灑,不少女子都朝他丟香瓜丟手絹,鹿將軍一臉嚴肅,連跟哪家小姐笑一下都不肯。”
殷雄笑道:“鹿歌向來嚴肅,在申學宮的時候就是如此,總是很少年老成的模樣,能讓他唯一好言相對的只有他妹妹神佑了。”
說完話,殷雄就覺得自己說起神佑臉上笑容有點太亮了,生怕伊仁不高興,連忙收斂起來。
卻聽到公主伊仁開口問道:“那支軍隊如何”
小廝聽到公主問這個,頓時覺得問到點子上了,說話都眉飛色舞的。
“那真真是了不得,進城那麼久,一句話都沒有說,整個隊伍,直直的,橫豎間距都一樣寬,一個個跟是木頭人一樣整齊,但是走在路上,那腳步聲聽的都讓人心驚,看到這樣一支隊伍,百姓都說,就算荊軍來也不怕。”
伊仁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冬施臉上也尷尬的露出了一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