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黑凰後 >第574章 受傷的狼
    秋風十里。

    吹的人身體發寒。

    尤其是泡過水之後。

    但是當荊皇銳被枯木春發現之後,救到了岸邊。

    重新換了一身衣裳,裹上厚毯子,坐在火堆邊的時候,他覺得死後重生了一般。

    躺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地上鋪了厚毯子。

    很多帳篷被沖走了,留下的並不多。

    更多的荊國士兵被沖走了。

    他們浩浩蕩蕩南下,沒有死於戰爭,卻死在了水中。

    大概會死不瞑目吧。

    荊皇看了一圈人,很多熟悉的面孔沒有了。

    連枯木長居那個老傢伙都不在了。

    號稱殺人不眨眼的枯木將軍,居然也死於水中。

    荊皇不禁悲從心中來。

    枯木長居常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將來一定要戰死沙場,絕對不能在牀上躺着死去。

    現在他的確不在牀上躺着死去,而是死於一場莫名其妙的水患。

    荊皇看到了枯木長河,那個平日傲氣又調皮的少年,此刻耷拉着腦袋,臉上還有幾處劃傷,顯然他也是被兄長枯木春救下來的。

    枯木春並沒有休息,他的手受傷了,依舊帶着手下繼續搜救。

    天已經黑了,今晚月亮沒有那麼亮,若隱若現,雲層有些厚。

    荊皇躺着,有點暖和,喝了一口熱湯之後,身體不再發抖。

    而國師重煙,在一邊注意着火,見荊皇喝完湯之後,又收拾了碗筷。

    很是粗糙的碗筷,但是在這樣的一場災難之後,還能尋到碗筷就不錯了。

    他也裹了一條綢布,是沒有落水的綢布,裹起來,就像一隻鮮豔的蠶。

    坐在火堆對面的枯木長河,眼睛通紅,他不願意喫東西,卻跟毒蛇一樣盯着重煙。

    他恨申國人。

    厚顏無恥,變化無常,陰險狡詐的申國人。

    是申國人害死他父親,他的阿大,他要殺死申國人,殺死所有申國人。

    眼前這個申國人長的白白淨淨的,還騙取了皇上的信任,因爲皇上居然喫他遞過去的東西。

    可是枯木長河越看越生氣。

    他的眼睛通紅,也腫了。

    哭腫了。

    他從小到大順風順水,沒有經歷過枯木家族的苦難,他出生就是將軍的孩子。

    接受荊國的貴族教育,意氣風華,英勇好戰。

    可是他只是第一次跟隨父親兄長出戰,居然就失去了父親,還不是在戰場上正面廝殺。

    若是正面廝殺而亡,他也會痛苦,但是不會這般難過憤怒。

    死於戰場上,是每一個荊國好男兒最好的歸宿。

    “吧嗒”一聲脆響。

    卻是枯木長河的手緊緊的抓着一根樹枝,樹枝斷了。

    他把斷掉的樹枝拿在手上,走向了那個申國人。

    枯木長河也受了不少罪,但是畢竟常年鍛鍊,身體還是十分強壯。

    步伐還是很快。

    他幾步走到了重煙面前,那斷掉的樹枝的一頭很尖,他一把把重煙推倒,樹枝的尖頭狠狠的戳在重煙的脖子上。

    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荊皇大怒。

    揮了揮手。

    就有一個身影跳出來,一下子把枯木長河和重煙分開了。

    在危險來臨的時候,荊皇的暗衛都被水沖走了。

    荊國人在水裏很弱勢,好不容易救回來,自然要時時刻刻的守着。

    “你想做什麼”

    荊皇沒有大聲扯着嗓子喊,只是平靜的問道。

    “我要殺死這個申國人,申國人都是僞君子都是騙子,就是他們害死我父親的。”枯木長河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說着說着就流淚了,眼淚沒有落下,在眼睛裏打轉,眼睛十分通紅。

    “他救了朕,是朕的恩人。勝敗乃兵家常事,你拿他泄憤有什麼用,你父親在的時候,讓你多讀書,你不讀,只會舞刀弄槍,戰爭不一定是真刀真槍死人,這次是我們輸了,你不好好反思,如何反敗爲勝,如何爲你父親報仇,拿一個局外人出氣,有什麼用。”

    被訓斥的枯木長河沒有作聲,可是眼神還是不服氣,只是低着頭離開。

    荊皇搖了搖頭。

    重煙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

    繼續坐在荊皇身邊。

    倒不是他親近荊皇,而是此刻如同枯木長河態度一樣的人太多了,一個個看他都很兇惡,像狼一般。

    重煙有點不自在。

    實際上卻有點開心。

    因爲這種目光,之前都是申國百姓落在荊國人身上的,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居然反轉過來了。

    不過對於荊皇說自己是救命恩人,重煙有點赧然,他沒有救荊皇,是荊皇先救了他,他只是做了一個爲人的基本準則的事情,可是現在卻覺得有些怪怪的。

    這一次,陪葬了整個梨城的百姓,荊軍也死傷慘重。

    如同這天空一般,陰沉沉的。

    荊皇也受傷了。

    傷的很重。

    荊皇能感覺到自己的傷勢,看着陸陸續續出現的荊國士兵,他現在該做的是即刻回到荊國。

    在異國他鄉,受傷的感覺很糟糕。

    此刻天下都應該收到消息了。

    荊皇望着天空,良久,忽然咳嗽了幾聲。

    風更大了。

    即使裹了很多衣服,很緊,還是覺得冷。

    “你說朕現在應該如何”荊皇忽然開口問重煙。

    這個問題這般的熟悉,以前申皇瑥在的時候,總喜歡這樣問,幾乎是遇到任何事情,都會這樣問一遍國師。

    重煙總是給不出答案,因爲申皇瑥其實已經有想法了,只是需要反覆的確認,所有不符合他想法的都會被否定。

    上位者問問題,其實都不是要答案。

    果然,就是荊皇也不例外。

    他自己開口道:“吃了大虧,肯定要討回這個臉面,這會子帶着殘兵回到申城,恐怕昭華在等着我呢,男人都是愛面子,可惜朕這次,註定要丟了這面子了。”

    第一次,荊皇對太后昭的稱呼,爲昭華,太后昭的全名。

    這個曾經他教出來的手下。

    真的跟他很像。

    這一夜很短。

    還沒有睡多久,就被喊醒了。

    荊皇帶着剩下的荊軍,繼續北上。

    若是要快點到達荊國,必須穿過蠻荒,否則就要繞一大圈。

    天氣極熱之後,又驟冷。

    到了蠻荒邊緣的時候,天空再次降起了雪花。

    荊國的士兵們,反而覺得歡喜,雪讓他們熟悉親切。

    可是一些因爲落水受了傷寒的荊國人卻因爲這場雪,把生命永遠的留在了申國路上。

    重煙不習慣雪。

    他沒有得傷寒。

    可是即將到蠻荒了,他卻很緊張。

    師父還活着,就在蠻荒。

    蠻荒邊緣有個沙漠,沙漠也白茫茫的一片,十分的美麗。

    像是一片白色的大海。

    一汪一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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