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皇后保衛戰 >第一百零八章 犒賞三軍
    褚慕白和步塵歸心似箭,年底凱旋,抵達了京城,隨行的,還有前來議和的西涼使臣。

    陌孤寒正如那夜所言,親自出宮相迎,挑選宮中最好的佳釀,說要犒賞三軍,並且恩准了月華同行。

    帝后親自出宮,迎接勞苦功高的三軍將士,此乃盛舉。公卿奉引,大將軍參乘,百官追隨,龍旗招展,鼓樂齊鳴,一路浩浩蕩蕩。

    月華一身盛裝,鳳服雀釵,正襟危坐於陌孤寒身側,不由自主地便想起,兩人大婚之日,便是這般,萬衆矚目中,共乘同輦,滿懷忐忑。

    她偷眼看陌孤寒,頭戴黃金九毓冕,身着金龍袍,穩如庭嶽,鄙睨傲物,皇者氣度渾然天成。

    陌孤寒目不斜視,便感覺到月華在偷偷打量她:“一會兒如何做,禮部差來的教習可都告知給你了”

    月華慌忙收回目光,正色道:“回皇上,已經明白了。”

    “其他的朕倒是不擔心,唯獨有一樣,不得不叮嚀皇后知道。”

    “請皇上訓示。”

    “皇后到時候酒癮可要控制得當。”

    陌孤寒脣角抽搐,月華恨不能便堵了他的嘴。見他一本正經,還以爲是有正事叮囑,自己一本正經地洗耳恭聽,沒想到卻落了調侃。

    “妾身以後都不會再飲酒”

    月華賭氣擰身,不再理會他,一派嬌憨。那夜明明是他故意將自己灌醉,讓自己出醜,翌日還那般捉弄自己,枉費自己忐忑了一天。

    陌孤寒的手悄悄伸過來,寬大的袖口裏,將她的手緊握在掌心。

    “這樣冷的天,沒有帶個捧爐嗎”

    月華擔心被人看到,偷偷掙扎了兩下,反而被握得更緊。

    “四周都是人。”

    陌孤寒不以爲意:“你我是夫妻,怕什麼”

    一句“夫妻”令她莫名心安,脣角微微勾起。

    “褚慕白生的什麼模樣”陌孤寒突然出聲問:“有朕好看嗎”

    他的問話裏略帶了一點孩子氣,令月華不由莞爾。

    “印象裏,哥哥他沒有陛下這般偉岸參天,陽剛體魄,也沒有邵相那樣風流俊雅,眉目風流,但也英氣逼人,公子如玉。只是,五年風沙磨礪,也不知道成了什麼模樣。”

    月華心有期盼,說話時候笑語嫣然,陌孤寒斜眼看她,手下使力,冷哼一聲,便不再說話。

    月華莫名其妙,一路行來,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又哪裏說錯,招惹了他的彆扭性子。

    儀仗隊浩浩蕩蕩地出了北城門,步塵已經率領大軍抵達,駐紮於城北大營。接到侍衛通傳,集結待命,遠遠見到帝王儀仗,便叩拜在地,衆兵將山呼萬歲,歡聲雷動。

    陌孤寒與月華攜手步下御輦,緩緩掃視一圈,心中頓生驕傲與萬丈豪情。

    榮祥宣佈對軍中將領的嘉獎聖旨,陌孤寒與月華手持酒盞祭拜天地與戰死沙場的將士,一板一眼,皆按照舊例與規制,格外神聖,以示敬重。

    祭拜之後,陌孤寒便要賞有功之臣慶功酒。他將手中盛滿琥珀美酒的酒碗雙手遞給步塵,然後沉聲宣褚慕白上前。

    月華早已經按捺不住,目光在人羣中急切逡巡,只是萬千大軍,跪伏在地上,幾乎一樣的身影,哪裏分得清楚

    有人自大軍中擡起頭,向着月華的方向一步一步走過來,英姿勃發,氣宇軒昂,一張記憶中的如玉容顏,經過邊關風沙的洗禮斑駁,褪去當初少年的青澀,在戰爭中沉澱了年少的輕狂,眉眼堅毅,盡顯睿智果決。

    月華的手忍不住開始輕顫,饒是一再地拼命壓抑與告誡自己,當歷經五年生離死別的兄長,重新再見,她仍舊忍不住心潮澎湃,恨不能三兩步奔跑到他的面前,像小時候那樣,親暱地捉起褚慕白的胳膊,揚起臉來跳着腳,雀躍着叫他一聲:“慕白哥哥”

    偏生褚慕白好似不懂她的急切,一步一步,低垂眼瞼,好像雙腿灌了鉛,步子遲緩而艱澀。

    月華忍不住擡腿,想靠近他一步,手裏的酒碗一抖,便有散發着濃郁醇厚香氣的酒潑灑出來,冷冽的酒液警醒着她。

    褚慕白終於走到最前面,單膝跪地:“末將在。”

    “此次大敗西涼,褚慕白功不可沒,賜慶功酒一盞。”

    陌孤寒站在烈烈寒風中,任北風揚起他的狐裘鶴氅,如墨長髮飄飄展展,話語慷慨,擲地有聲。

    “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謝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月華捧着手中酒碗,指尖被呼嘯

    的北風割得生疼,有些麻木,心中卻是熊熊燃燒着一團火,俯下身子,將酒碗遞到褚慕白高舉過頭的雙手裏,情不自禁喊了一聲“哥哥”。

    聲音裏帶着一絲輕顫,好像呼嘯的北風吹皺水面。

    跪在地上的褚慕白身子明顯一震,灑出的酒順着他的袖子蜿蜒流淌進胳膊裏。將袖口洇溼。

    他慌忙穩住心神,端起酒碗,將碗中烈酒一飲而盡,仍舊不敢擡眸:“謝皇后娘娘”

    “好”陌孤寒豪氣千雲一聲鏗鏘:“有褚慕白這等少年英雄保家衛國,我長安何愁不天下太平”

    身後士兵起身,振臂高呼:“保家衛國,天下太平”

    聲音高亢,直衝雲霄。

    陌孤寒眉眼飛揚,聲若洪鐘,抑揚頓挫:“好一個天下太平朕宣佈,與褚慕白一同出生入死的這三萬好兒郎,自今日起,就稱作太平軍,褚慕白任太平將軍,統一管轄,操練,負責守護我長安太平明日設慶功宴,殺豬宰羊,犒賞大家”

    士兵歡聲雷動,褚慕白叩頭謝恩。陌孤寒身後的文武百官皆變色,面面相覷,然後眸光閃爍,在心裏撥落着自己的算盤。

    月華一怔。沒想到陌孤寒賜予褚慕白的,不僅是官職,還有實實在在的兵權這代表的,就是他的信任雖然,陌孤寒的初衷,可能僅僅只是想將這三萬軍馬脫離常至義的轄制,與他相互制約抗衡而已。

    在那一刻,月華心裏暖潮涌動,扭臉偷瞧陌孤寒,身邊人激昂慷慨,氣吞山河,直如高山仰止,令她心生嚮往,就連後來,陌孤寒說了什麼,令三軍情緒激昂,她都再也沒有往心裏去。

    陌孤寒扭過頭來,見月華正望着自己,似渾然忘我,不由一蹙眉,一聲傲嬌冷叱:“看夠了沒有”

    月華低垂下頭,脣角微翹,心有得意。

    陌孤寒徑直從她的身邊走過去:“還傻愣着做什麼回了”

    月華戀戀不捨地望一眼一望無垠的天,又扭頭看一眼已經站起身來的褚慕白,正逢他向着自己這裏望過來,四目相對,只覺這幾年裏的酸甜苦辣,全都瞬間涌上心頭,溼了眼眶。

    褚慕白臨行時的模樣,月華已經記不清楚。回憶裏,只有他翻身上馬,決然而去的背影,在她茫然孤苦無助的目光裏,漸行漸遠。

    後來的日子裏,她日夜擔憂,害怕邊關的風沙粗糲,害怕西涼人的兵器尖利,害怕他衾冷孤涼,牽絆了五年多,今日終於相見,卻不過只是驚鴻一瞥。

    他早已經褪去了少年的青澀,英挺的眉眼間滿是堅毅與睿智,眸中佈滿血絲,難掩滿面憔悴。

    月華的心就開始抽痛,他定然是過得不太如意,或者是過於操勞,否則如何會這般模樣

    褚慕白慌亂地低下頭去,似乎是害怕被月華窺破了自己的心思。月華想問,有千言萬語想說,想關切地問他一句:“過得究竟好不好”,雖然只是相隔了兩步的距離,卻終究沒有出口。

    月華踏上御輦,陌孤寒冷哼一聲:“便這般戀戀不捨嗎”

    月華覺得他不近人情,自己與兄長五年多的生離死別,今日初見,不準自己說兩句話也就罷了,竟然還有些生氣的樣子。

    “皇上是在生妾身的氣嗎” 月華心裏腹誹,卻仍舊巧笑嫣然。

    陌孤寒滿是嫌棄地瞪她一眼:“再磨蹭下去,只等天黑,便沒有時間去楓林了。”

    月華身子一震:“您說什麼”

    陌孤寒卻已經扭過頭,不去看她:“難道你不想去祭拜褚將軍嗎”

    月華瞬間只覺得語無倫次,不知如何向着陌孤寒表達自己的心情:“我...我......”

    “真麻煩”陌孤寒輕嗤一聲,便不再理會她,扭頭吩咐已經重新跟隨在身邊亦步亦趨的步塵:“去楓林,帶上褚慕白,其他人各自回府。”

    步塵應聲吩咐下去,轉過頭來的時候,月華已經喜滋滋地握住了陌孤寒的手,眸子裏是滿溢的歡喜。

    文武百官退下去,御攆轉了方向,徑直向着楓林張揚而去。

    “妾身謝謝皇上。”

    陌孤寒依舊是僵硬的臉色,絲毫不見和緩:“不要自作多情,朕只是敬慕褚將軍,感激他曾經爲我長安子民出生入死,保衛了長安十幾年太平。”

    月華喜滋滋地笑,彎了眉眼:“妾身便果真自作多情了,將此當做皇上的一片情意。”

    說完偷偷地在陌孤寒的掌心輕輕地撓了撓,陌孤寒輕咳一聲,不自在地低叱:“別鬧”

    月華便果真正襟危坐,與他一般一本正經,手卻如膠着一般,緊緊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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