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皇后保衛戰 >第一百一十五章 賠本的生意朕不做
    月華突然便破涕爲笑,爲了自己一時忘情,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羞赧地想要抽回手,陌孤寒袖袍下的手卻一翻,將她牢牢捉在手心裏,並且懲罰性地捏了一把。

    兩人在金龍案之後的這些小動作,殿下衆臣可能看不到,但是月華忽嗔忽喜的表情卻是盡收眼底,一時間羣臣心中或猜疑或惋惜,心思各異。

    有自詡忠君愛國的諫官仍舊心有不甘,上前一步,大義凜然地勸解:“皇后下嫁,不僅可以維護兩國和平,友好,更加利於促進兩國經濟,文化,等等各方面發展,彰顯我長安王朝睦鄰友好的政策。一人可抵戍守邊關的百萬雄師,利國利民,臣請皇上三思而後行。”

    有一就有二,有人帶頭,自然便有人附議,洋洋灑灑地綴訴和親的利處。

    陌孤寒一道犀利的目光掃過去,並無怒氣,卻帶着徹骨寒意,言簡意賅道:“誰若附議,先回府將自家夫人遣嫁西涼,再來勸諫。”

    大殿之上一羣老臣面面相覷,頓時鴉雀無聲。

    月華卻好似三伏天裏飲了冰鎮的酸梅湯,從頭到腳都是痛快。

    果然帝王之心難以揣測,他適才不動聲色地繞了一個大圈子,原來只是想探問朝中諸人的心思而已。

    李騰兒擡手掩脣,“嘻嘻”竊笑,眉眼媚意流轉,惋嘆一聲:“都說天子一怒,伏屍千里,果真所言不虛。是騰兒魯莽不懂事,請皇上恕罪。這合約我們還是要繼續商談的,可莫讓騰兒成了西涼的千古罪人。”

    李騰兒話風一轉,向着陌孤寒放下身段,軟聲求和,使得適才一場風波簡直就是她胡攪蠻纏的鬧劇。

    陌孤寒脣角微微上翹,一抹冷笑:“你以爲這合約是你想籤就籤,想不籤就不籤的麼你有沒有將朕放在眼裏”

    李騰兒卻是能屈能伸,立即單膝跪地,極誠懇道:“我西涼的確是誠心誠意向着貴國求和的,還兩國百姓一個太平盛世,還請皇上寬宏大量,別跟騰兒計較。”

    她的神色極是認真,可憐兮兮地擡頭看陌孤寒,就像是犯錯求饒的孩子一般。

    “皇后以爲如何”

    陌孤寒淡然問道。

    月華那是怎樣的玲瓏心思立即給了兩人一個臺階:“皇上看在兩國子民的份兒上,還請退讓一步吧。若是兩國能夠和平友好,互通有無,共襄繁榮,最爲受益的,還是兩國百姓。”

    李騰兒忙不迭地點頭應承:“騰兒也是這般認爲,只是單純想讓兩國關係更上一層樓罷了,才一時妄言。”

    言罷衝着月華燦然一笑:“還是皇后娘娘好。”

    月華並不搭理她,陌孤寒一聲冷哼。

    身後西涼使臣立即取過另一份和談文書,置於案首,榮祥將地上文書撿起,並排放置一起,備好筆墨,玉璽。

    陌孤寒提起筆,飽蘸濃墨,言辭鏗鏘道:“大丈夫頂天立地,保家衛國,若是爲一己私慾,以妻兒換取富貴榮華,丟失了氣節,如何有顏面談論忠君愛國談論愛民如子今日殿上衆臣當引以爲戒。”

    言罷沉腕落筆,鐵畫銀鉤,一氣呵成。

    李騰兒挽起衣袖,露出凝脂皓腕,擡起狼毫硃筆,做落筆之勢,卻又擡頭笑吟吟地看着月華:“皇后娘娘是否歡迎騰兒在宮中叨饒一兩日”

    這李騰兒詭計多端,這是又要生出什麼詭異心思

    聽她這般意思,竟是要直接住進皇宮之中

    月華自問與她素來並無交集,今日她爲何就一直咬緊了自己不放她從自己這裏能得到什麼好處還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月華還未想出如何婉拒,陌孤寒已經率先開口道:“文書一簽,騰兒公主便不是西涼使臣,而只是我長安的貴客。皇后娘娘作爲東道主,自然應當代朕好生招待。”

    李騰兒聞言,喜上眉梢,歡喜道:“早知如此,騰兒早就將這勞什子合約簽了,也落得一身輕鬆,娘娘就不會這樣冷眼看我,當做宿世仇敵一般了。”

    言罷低下頭,龍飛鳳舞,簽署完畢,加蓋印璽,然後拍拍手,望着月華眉開眼笑:“那騰兒今日便要與皇后娘娘秉燭夜談,青梅煮酒。”

    陌孤寒搖搖頭:“只可惜朕的皇后不會飲酒,怕是要讓公主失望了。”

    李騰兒撲閃着一雙神采奕奕的眸子,玩笑道:“皇上是怕騰兒將皇后娘娘拐走麼”

     

    陌孤寒一本正經地搖頭:“朕的皇后你拐不走,朕只好奇你爲何要將她拐走”

    李騰兒琉璃似的眼珠子一轉,卻是輕啓櫻脣,俏皮地回了一聲:“祕密”

    陌孤寒也不繼續深究,既然合約已經簽署,便命人擺宴奉酒,奏樂起舞,觥籌交錯,一派和樂。

    月華低聲地對着陌孤寒吐出兩個字:“謝謝”。

    陌孤寒微微挑眉:“謝什麼”

    月華一噎,的確是呢,謝什麼謝謝他沒有將自己當做物品一樣賞賜給別人

    “朕只是覺得他們西涼給的聘金太低而已。”陌孤寒不冷不熱地道:“冊立皇后那般繁瑣,又勞民傷財,好不容易將你養得白白胖胖的,賠本的生意朕也不做。”

    月華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自取其辱,羞惱地想要將手抽回來,卻被陌孤寒捉得更緊,並且又懲罰性地使勁捏了一把。

    月華對他這種彆扭性子覺得無可奈何,便安安生生地受了,又終究忍不住,悄悄問出聲來:“皇上爲何要答應那李騰兒住進宮裏”

    陌孤寒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斜着眼睛瞥她一眼:“有人惦記我家皇后,朕總要清楚其中緣由,徹底斷了她的念想的好。”

    他的眸光經常在李騰兒身上打轉,令月華提心吊膽半晌,適才他又那樣痛快地應下李騰兒進宮的請求,月華的心一直就懸在喉尖上,唯恐陌孤寒是對李騰兒有了幾分意思。聽他這般解釋,方覺釋然。

    陌孤寒卻是將她的表情不動聲色地盡收眼底,一面舉杯同殿下羣臣歡飲,一廂低聲問道:“皇后爲何不喜歡那李騰兒進宮是不是覺得她太勾人”

    月華正胡思亂想,陌孤寒一問,便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就是”

    話一出口,便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她唯恐陌孤寒以爲自己小肚雞腸,善妒狹窄,小心翼翼地覬覦他的臉色,卻見他脣角微勾,略帶得意之色。

    “喫醋了”

    月華偷偷地皺皺鼻子,心裏多有腹誹:“纔沒有。”

    陌孤寒笑笑,自顧繼續道:“這李騰兒這般刁鑽,你說朕讓她住在哪裏好呢住進清秋宮會不會把你帶壞了”

    月華原本便覺得宮中行事戰戰兢兢,哪裏敢將一個惹禍包攬到自己跟前遠了不行,近了擔心,到時候言行稍有不慎,可能就惹惱了這位祖宗,又疑神疑鬼,耍起性子來。

    她忙不迭地推拒道:“妾身愚笨,也覺得自己難以應對,還是讓公主獨居,疏遠一點的好。”

    陌孤寒搖搖頭,徑自彎了眉眼:“可是朕覺得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皇后比她聰慧,只是沒有她壞而已,當然了,也沒有她妖媚。”

    月華剛飲了一口清茶,便忍不住咳嗆起來,略有惱意,卻是敢怒不敢言。

    陌孤寒收斂起玩笑,一本正經道:“朕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這李騰兒一般,尤其是她的眼睛,卻又無論如何都想不出。皇后同她一起的時候,留心探問一番。”

    月華輕輕地點頭,悄聲嘀咕:“難怪皇上對她一直這般上心。”

    生如蚊蚋,陌孤寒卻是耳聰目靈,微微一挑眉:“嗯”

    月華聳聳肩膀,慌忙閉了嘴。

    “不過......貌似褚慕白對朕的皇后的確挺上心呢”

    月華心中一跳,呼吸忍不住一窒。

    “他竟然肯爲了皇后再次出兵西涼,寧肯馬革裹屍,也不願意你下嫁。”

    月華不知道是否應該解釋,害怕愈描愈黑,陌孤寒再生了別的疑心。

    “這麼多年的兄妹情義,他如何忍心妾身孤身赴險,獨居異鄉,一生淒涼皇上難不成希望滿朝文武全都將妾身推出去”

    “朕原本以爲,第一個反對的,應該是常至義。”

    陌孤寒狀似無心般低聲道。

    月華心中一黯,當時有那麼多常家門生附議,陌孤寒不是看不明白情勢,他故意詢問二舅父,怕只是想借此挑撥她與常家的關係吧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與常家,已經沒有多少關係了。

    “大抵,他只是覺得,妾身與江山不能相提並論罷了。”

    這話一舉雙關,陌孤寒終於要來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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