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皇后保衛戰 >第一百六十六章 爭吵
    太后一開口,並不關心清秋宮裏衆人的疫病緣由,而是先給泠妃開脫,帶着威脅的意味,陌孤寒聽在心裏,就有些惱意,緊蹙了眉峯。

    以前,太后不是沒有偏袒過,他都覺得無所謂,甚至於大多時候都是順水推舟,放任泠妃在後宮裏囂張跋扈。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今日他心裏也有了自己需要偏袒保護的人,兩人交鋒,太后的做法就令他無端反感起來。

    “此事牽扯甚多,他一個小太監漫說沒有這樣大的膽量,也沒有這麼大的本事。暫且不說其他,這傷寒三日醉的毒藥自何而來母后是知道的,太監即便有機會出宮門,出入都要嚴格搜身,攜私不得。”

    太后不急不慌,胸有成竹地點點頭:“皇兒所言極是,看來他在宮中必有同黨,需要深究,寧枉勿縱。”

    言罷扭頭看着地上的小太監,彎下身子循循善誘地問道:“哀家問你,這毒藥從何而來是誰親手交給你的”

    小太監仰臉看一眼太后凌厲的眼色,一個冷戰,慌忙戰戰兢兢地匍匐在地上,哀聲央求道:“太后娘娘明鑑,小的只是一時糊塗,貪了錢財,受人指使。小人都是聽從宮人水遙的命令,自己斷然不敢謀害皇后娘娘啊那毒藥也是水遙給的,奴才迷了心竅。”

    太后心滿意足地直起身來,一聲冷笑:“那便對了,老老實實地招認,一會兒也不至於再喫苦頭。原來都是那個大膽的婢子在作怪,將她傳喚上來一問,不就知道了。”

    言罷也不待陌孤寒應聲,扭頭對身邊的人吩咐道:“水遙那個丫頭呢傳上來。”

    宮人領命下去,不過片刻功夫就帶了瑟瑟發抖的宮婢水遙上來,跪在太后腳下,抖若篩糠。

    陌孤寒心裏立即升騰起一陣不好的預感,覺得自己今日怕是棋差一招了。

    果然,太后一問話,水遙立即將所有的罪過全部攬了下來,哀聲替泠妃辯解:“上次在瑞安宮,皇后娘娘當着衆人的面甩了婢子一個耳光,令婢子遭受宮人背地恥笑。婢子一直懷恨在心,伺機想要報復。

    正巧聽聞二十五那日,皇上在清秋宮裏請了訓鼠人表演老鼠嫁女,民間恰好有鼠疫傳播,心裏就生了這樣的計謀。我用自己攢下的體己銀兩買通了清秋宮裏的小太監,並且承諾事成以後,就求娘娘做主,將自己嫁給他,百般利誘。

    然後婢子四處打聽,尋了傷寒三日醉給他。最初的時候,因爲皇后娘娘身邊戒備森嚴,無法下手,就先將毒下在了清秋宮宮人的身上。

    果然,太醫院的人檢查後誤認爲是鼠疫流行,封閉了清秋宮,又將中毒的宮人盡數隔離起來。皇后身邊伺候的人少了,也不那樣警惕,他就趁機得了手。所有的事情都是奴婢一人所爲,與泠妃娘娘無關,婢子願意受罰。”

    水遙一招釜底抽薪,大包大攬地撇清了泠妃的干係。

    泠妃極明顯地長舒了一口氣,感激地看了太后一眼。

    陌孤寒不信,他知道太后是在偏袒泠妃,他也知道肯定是水遙跑去通風報信,求太后過來救她的主子。他也知道,肯定是太后教授水遙將所有的罪責承擔下來。他統統都知道,但是有什麼用他想要治泠妃的罪過,就必須要證據,要證人。

    所有的事情,肯定是泠妃交代水遙做的,出面的是下面的宮人,宮人自然就可以頂罪。

    太后笑吟吟地望着陌孤寒:“看,皇上,這不就真相大白了你看你聽信她人挑唆,一回來就不分青紅皁白地將泠兒一頓訓斥,傷了你們之間的感情,豈不親者痛,仇者快,正好中了別人的圈套”

    “朕,不信她一個婢子敢做出這樣膽大包天的事情來。一層層,一道道,朕勢必要追根究底,查個清楚明白,還清秋宮裏的人一個公道。”

    “事實俱在,兩人也全都招認了,還有什麼好查的皇上是非要屈打成招,將所有的罪過全都怪在泠兒的身上才甘心嗎”

    泠妃就勢在地上跪了下來,珠淚漣漣,泣不成聲:“是妾身管教不嚴,用了這樣陰狠的下人,也難怪皇上誤會。都是妾身的罪過,請皇上降罪吧。”

    “胡說八道若是下人犯事,主子承擔罪責的話,當初你生辰宴上,清秋宮裏不一樣是有宮人暗做手腳,想要暗算於你,皇上又如何處置是不是一視同仁”

    太后攀扯起往事,咄咄逼人道。

    縱然是太后強詞奪理,陌孤寒也是無可奈何:“母后非要將這兩件事情相提並論麼皇后自入宮以來,屢次遭受暗算,每次都是不了了之地遮掩過去,從來都沒有給過她一個公平公正的說法。所以,她們纔會變本加厲,愈來

    愈不把皇后放在眼裏。長此以往,皇威何在”

    “皇上”太后厲聲打斷他的話:“難道你忘記了,皇后她是什麼身份了嗎”

    言罷方纔覺察有些失言,轉頭衝着宮裏衆人擺擺手:“都下去吧,哀家有話要跟皇上說。”

    所有的人依次退下去,包括泠妃。

    太后望着陌孤寒柔和了聲調:“皇上,那褚月華可是常家的人,難道你真的被她迷了心智竟然爲了她不顧及你和泠兒這許多年的感情”

    陌孤寒緩緩轉過身來,面對自己的母親,痛心疾首道:“褚月華是太皇太后挑選進宮的人不假,但是她自進宮以來,克己嚴明,寬以待人,甚至爲了救朕奮不顧身,不要自己的性命。

    所以,朕相信她。可是你看看泠妃她們做了什麼因爲爭風喫醋,栽贓,陷害,甚至投毒殺人,一樁比一樁齷齪再這樣縱容下去,朕的後宮要亂成什麼樣子”

    “這件事情跟泠兒沒有關係”

    “有沒有關係,母后比兒臣還要清楚”

    太后愣怔在原地,有些難以置信:“你竟然這樣跟母后說話”

    陌孤寒勉強壓下心頭火氣,一字一頓道:“今天,朕必須要嚴懲沈心泠,給清秋宮裏的人一個公道。”

    “荒唐”太后圓睜怒目,憤憤地拂袖道:“今日之事,就此了結,這小太監和水遙皇上願意如何處置都好,哀家概不干涉,也足夠可以堵上清秋宮裏衆人的悠悠之口。但是,泠妃你絕對動不得”

    “爲什麼動不得就因爲她是母后您的親侄女”

    “皇上”太后語重心長地道:“哀家一直以爲你會以大局爲重,不會被兒女情長牽絆。可是你看看,情勢如今對你有多不利現今君淑媛死了,鶴妃的臉毀了,泠兒和雅嬪都被你降了一級,她褚月華一家獨大,隻手遮天。

    而且,常家還有一個常凌煙在宮外虎視眈眈。太皇太后留了一手,隨時都有可能將她宣召進宮,與褚月華一起攜手,獨佔後宮

    泠兒她們在,勉強還可以牽制她褚月華,若是泠兒都被你廢了,這長安朝堂有一半是她常家的天下,後宮也將被常家霸佔。最重要的是,皇上你若是想除去常家,可就難上加難了,你這十來年的心血怕是要白費”

    太后一番苦口婆心,陌孤寒半晌沉默不語。

    太后以爲他開始動搖,繼續勸說道:“你跟那褚月華逢場作戲也就罷了,皇上一定要記得,誰親誰疏,誰纔是忠心耿耿對你的人。這後宮與朝堂息息相關,千萬馬虎不得......”

    太后絮絮叨叨地勸說,陌孤寒突然就擡起頭來,看着太后,一臉的冷寒:“母后,你如今的樣子很像太皇太后。”

    太后的聲音立即戛然而止,好像是一截脆生生的藕,被鋒利的刀子斬做兩截,“咔”的一聲脆響之後,就寂靜了。

    她驚愕地望着陌孤寒,他的目光就像兩柄冰刃一般,刺在自己的心裏,除了疼,還有些涼。

    ”皇上,“她哆嗦着嘴脣,一個字一個字從口腔裏蹦出來,帶着苦澀:“哀家這一切可都是爲了你好啊”

    “太皇太后一樣是打着爲了朕,爲了長安江山的旗號,殫精竭慮地拉攏自己的勢力,鞏固自己的地位。母后,你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爲,與太皇太后相比,又有什麼不一樣

    你在朝堂之上安排自己的人,在後宮裏安插他們的女兒或者妹妹到朕的身邊,你插手兒臣所有的生活,包括寵幸哪位妃子,你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朕只自己寵幸冊封過一個女子,君晚,可是你就心裏容不下她,一旦捉住了她的把柄,就立即下了毒手。若是,那日梅林裏的人不是君晚,而是泠妃她們,你會怎麼做你一樣會偏袒。不是因爲她們多好,就因爲她們是你的人

    兒臣可以想象得出來,如今太皇太后處處壓制着你,你所有的本事無法施展,只能暗中籌謀。等到有一天,太皇太后百年以後,若是常家轟然倒塌,那麼,第二個起來的,就是你

    你必然會讓兒臣重用你在朝中的勢力,因爲,你想做第二個呼風喚雨的太皇太后,你想讓沈家成爲第二個常家”

    陌孤寒的話一針見血,狠狠地扎進太后的心裏,她踉蹌後退了數步,面色驟然變得蒼白。

    半晌,她纔有氣無力地緩緩擡起手,指着陌孤寒,想說什麼。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然後,手頹然地放了下去,人,也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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