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裏的御醫陸續被召集過來,查驗過月華傷勢以後,均束手無策,跪在地上噤若寒蟬。
月華躺在牀上已經氣若游絲,出血雖然已經略止,但是明顯已經失血過多,就連脈搏都清淺地不易覺察。躺在那裏,了無生意。
“給朕打馬出宮,所有醫館,挨家查問,只要有能醫治皇后者,封王拜相,高官厚祿,朕都可以給”
“邵子卿呢滾到哪裏去了”
陌孤寒困獸一般煩躁,緊緊地攥着月華的手,將最後的希望全部寄託在邵子卿的身上,他的醫術雖然算不得最好,但是他見聞廣博,醫術也獨成一格,擅於疑難雜症。
邵子卿被步塵扛着倉皇而至,滿頭大汗,顧不得見禮,撲在牀帳前,察看一眼傷勢,面色驟然一寒,雙眸亦是急得猩紅,手背之上青筋暴突。
陌孤寒的心就“忽悠”一下沉了下去,迫不及待地追問:“她怎麼樣可有辦法”
邵子卿對於他的問話恍若未聞,緊閉着眸子,糾結片刻,終於一咬牙,孤注一擲:“臣下從未醫治過這種創傷,但是曾聽聞過有一種脾臟破裂修補術,但是過程中隨時會有血管爆裂,脾膜撕裂等不可預見的意外,臣只有兩分把握。”
陌孤寒牙關緊咬,知道月華傷勢已經刻不容緩:“哪怕只有一分生還的希望,也要一試”
“而且,即便能夠修補成功,過後還會有許多併發症狀,她如今失血過多,能否挺得過去,臣下也心裏沒底。”
希望過後又是一聲驚雷,陌孤寒昂起頭,閉上眸子,深吸一口氣,方纔沉聲道:“無論如何,我們都要試一試”
邵子卿點點頭,也有破釜沉舟的決心:“整個過程大概需要兩三個時辰,需要捆縛住她的手腳,由內力高深者不斷給她疏導真氣,護住心脈。”
褚慕白毫不猶豫地上前一步,與陌孤寒異口同聲:“我來”
陌孤寒暴怒:“廢話”
褚慕白斬釘截鐵:“不怕”
“好,那就勞請皇上與褚兄一起。”
兩人對視一眼,鄭重其事地點頭。
邵子卿對着地上戰戰兢兢的御醫問道:“你們誰精於創傷縫合之術”
御醫們都害怕擔干係,默不作聲。暴怒中的陌孤寒令他們已經猶如泰山壓頂,就連握筆都難,更遑論是拿針。
周遠站起身來:“臣在宮外行醫時,曾做過幾次縫合之術,試過腹腔清理之術,成功一例。”
“好,那便由你給我協助。”
邵子卿見他膽色較起其他御醫都要沉穩許多,立即毫不猶豫地下了決定。然後吩咐其他人,將夜明珠,開水,燈燭,棉布,燒酒等等所需用品全部準備齊全。門窗緊閉,用棉簾密封,閒雜人等全都退出屋外。
陌孤寒親自給月華剪開一身血衣,用燒酒擦拭,然後蓋好錦被,只露出傷口。
夜明珠將牀帳內照得亮如白晝。
“娘娘這種情況不能服用麻沸散,煩請皇上切莫手下留情,將她手腳捆縛結實。”
邵子卿背轉着身子,將一頭墨發高束,袍袖挽起,仔細淨了手,含淚叮嚀道。
陌孤寒的手下又緊了緊:“開始吧”
邵子卿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努力穩定心神,走到近前,彎下腰來,單膝跪下,兩隻手仍舊忍不住輕顫。
“皇上,閉上眼睛吧”
“不,”陌孤寒咬牙恨聲道:“朕就要親眼看着,今日她所遭受的苦,遭受的罪過,來日好血債血償。”
一句話令邵子卿也義憤填膺:“好,我們就一起救回娘娘,同上天博上一博。”
夜,深沉而漫長。
月華命懸一線,三個男人,心也如臨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