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皇后保衛戰 >第三百一十四章 繡線有毒
    魏嬤嬤去了已經月餘,慈安宮被焚燬的宮殿也重新修繕完畢,剩下的宮人盡數重新分配到別處,慈安宮空曠了起來。

    太皇太后的葬儀風風光光地操辦,然後依照陌孤寒的旨意,葬在了皇陵之外。

    端木氏的骨灰被遷入皇陵,了卻了端木氏最後的心願。

    壽喜公公心願已了,自請出宮養老,將端木氏留在紫禁城裏的勢力全都祕密轉交給了月華,由水遙負責聯絡掌控。

    月華在牀上休養了幾日,就從悲痛中逐漸剝離。

    她的孕吐已經過去,食量開始增加,腰肢也一日日變得渾圓豐滿起來。

    她開始準備孩子出生以後所需要的衣物和包被。

    這些原本不需要她操心,其實內務府裏的人早就命針工局開始籌備,就連太后也曾經親自過問過一次。

    但是月華卻喜歡自己親手縫製,一針一線全都衍生出自己的期望,以及對這個沒有出世的孩子積蘊起來的深沉的愛。

    她對於新生的孩子一無所知,甚至不知道,那團軟軟綿綿的小東西能有多大他的衣服又應該做成怎樣的樣式,脫穿起來纔會更方便一些,不會抻到他嬌嫩的小胳膊。

    她虛心請教過針工局裏的老嬤嬤,選用最柔軟的面料,用最細密的針線,就連一個結兒都不打,生怕米粒大小的疙瘩都會硌到他們吹彈可破的嫩肉皮。

    粗略算算日子,好像孩子出生的時候要到明年的五六月份,天氣正是酷熱,所以,衣服都是貼身的,就不用繡花了,看着雖然好看,但是總是不舒服呢。

    她一邊飛針走線,一邊胡思亂想,脣角微揚,整張臉上都盪漾着柔和恬淡的笑意。

    陌孤寒最喜歡看她在燭光下,專心致志地縫製這些小巧玲瓏的衣服,仿若靜謐安然的時光就這樣在她素白的指尖纏纏繞繞,她的眉眼,她的滿頭如瀑青絲,都衍生出不一樣的風華絕代。

    每每這個時候,陌孤寒總是會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月華也不是六宮之首的皇后,兩人不過只是長相廝守在田間茅舍裏的尋常夫婦,沒有家國天下的壓力,沒有風雲詭譎的朝堂紛爭,月華操心的是相夫教子,柴米油鹽,他陌孤寒憧憬的是春雨良田,稻黍桑麻。

    這樣的場景會令他忘記紛擾,拋卻煩憂,心湖隨着窗外流瀉進來的月光盪漾,盪滌乾淨凡塵紛擾,澄明如鏡。

    而月華偶然間的一擡眸,莞爾一笑,更是令他感覺萬千繁華都失了顏色。

    記得邵子卿曾經嘲笑過以前的他,每日裏喜歡在御書房裏潑墨揮毫,眼底眸間都是長安的錦繡江山,不懂得紅顏絕代更是另一種風華。

    他還嘲笑紅顏枯骨,都是遺禍萬年的禍水,近不得,親不得,曾幾何時,自己也情根深種,迷戀上了這一點顏色,眼中再無其他風景。

    都說,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是天下間男子都夢寐以求的榮光,而他,覺得此生有妻萬事足,長安的風光錦繡,也不及月華的擡眸一笑,百媚橫生。

    月華只專心致志地飛針走線,天氣一日日冷起來,百花凋殘,百草枯萎,寒風呼嘯而起,屋子裏生了炭盆,逐漸嬰兒初生的衣物堆滿了箱子。

    她開始思忖給孩子做秋衣,嬤嬤們說孩子長起來,就像是小嫩筍一般,一天脫一層皮,眼見地拔節。衣服都是要提前準備的,到時候,一心都在孩子身上,怕是就靜不下心來做針線了。

    稍大一些,秋風起,天氣涼了,衣服掛裏兒,就可以繡些精緻的花樣出來了。就是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兒呢衣服上繡麒麟還是蝴蝶需要準備虎頭帽嗎就像兔爺頭上戴的那個樣子。

    她突然想起上次內務府送過來的那批絲線,問玉書:“玉書,上次內務府送來的那批絲線放在哪裏了”

    玉書應聲進來:“娘娘要繡花麼”

    月華點點頭:“裏衣準備得差不許多了,想提前繡些花樣出來。”

    玉書出了寢殿,一會兒就捧着那些繡線進來:“見娘娘喜歡,全都妥妥地收着呢。”

    月華接過來,按照畫好的繡樣,比對了顏色:“想繡一對紅石榴,還是這紅色繡線顏色亮氣。”

    她將大紅繡線撐好,理出線頭,導出一截,不習慣用剪刀,而是湊過去用牙咬斷了。這是她一直養成的習慣,懷恩試過兩次,將繡線洇溼了,也總是咬不斷,就取笑她“牙尖嘴利”。

    她略有得意,這事情看起來簡單,也是需要功夫的。

    繡花針極細,針孔也小,她用唾沫抿溼了線頭,搓得尖尖的,一穿就穿了過去,然後蘸着唾沫綰了一個結。

    整個動作猶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玉書守在一旁打下手,幫她將繡線整理好,纏成一個繭子,那樣月華用起來就會方便許多,線頭也不會亂。她看着月華的動作,滿是豔羨。

    “娘娘繡花的時候格外賞心悅目,難怪每次皇上都看得呆了,手裏的摺子塗得亂七八糟。”

    月華沒好氣地啐了一聲:“再胡說八道,就尋個男人把你嫁了,讓你老是打趣本宮。”

    玉書紅着臉嬉笑討饒。

    “對了,上次讓你打聽的這繡線究竟是哪裏進貢來的”

    玉書這纔想起,上次被關鳩殿裏那個小蹄子打岔,沒有來得及仔細打聽,那小太監就回了,後來出了事故,就忘了這事兒,。

    她笑吟吟地回稟道:“那小太監倒是說了,這批繡線並非是地方上進貢的,不過是他出宮採買東西的時候,見這繡線稀罕,採買回來的。”

    “喔”月華正在繡花的手微微一頓:“從外間採買的咱們宮裏的太監們什麼時候這樣心細了竟然還惦記着這針頭線腦的。”

    玉書絲毫不以爲意:“這還用說嗎如今娘娘身懷龍胎,宮裏的人全都挖空心思,爭相巴結,見到您喜歡的東西,肯定上趕着採買回來奉迎您呢。”

    月華沉吟半晌不語,然後拿起那繡線翻來覆去地看。

    “怎麼了娘娘,有什麼不對”

    月華搖搖頭:“沒什麼,只是以前自己也曾染過繡線,縱然再用心,也沒有染出過這樣亮麗的色澤,有些驚歎這手藝,即便宮裏的能工巧匠也要自嘆弗如。”

    “只是可惜了了,那日沒有多句嘴,問問是從哪個鋪子裏買來的,就被打斷了。”玉書隨口道。

    月華低着頭,繼續飛針走線:“內務府那個小太監總是記得的,下次還交代他去買就是。”

    “那小太監已經出宮了呢。”玉書漫不經心地道。

    “出宮”

    “嗯哪,前幾日在御花園裏見到管事,我就想起娘娘的叮囑,向他打聽這繡線從哪裏採買的,他說那個小太監前些時日已經放出宮裏去了。那以後我們再想採買,還不好找呢。”

    月華“喔”了一聲:“那日看他年歲不大啊”

    “不過剛剛二十出頭,油嘴滑舌的,一看就不是老實安分的主。”

    “剛剛二十出頭,竟然就能混個採買太監的美差,果真是個機靈的。那爲何放出宮去了難不成犯錯了”

    玉書搖搖頭:“奴婢也是好奇,多嘴問了一句,那管事的李公公說,他是自請出宮的。”

    月華飛針走線的手慢慢慢下來,疑惑地擡起頭來:“自請出宮”

    “是呢,聽說宮裏是有這樣的先例,太監們年歲大了,身患有疾,或者自請出宮,都是可以批准的。”

    月華蹙眉疑惑道:“這進宮做了太監的,大多是生活窮苦,沒個着落的人家,一旦進宮,大多都是一輩子老死在宮裏。你看,宮裏有許多有頭臉,悶頭髮了悶財的太監都不願意衣錦還鄉,那是因爲,他們已經斷了根,即便是再有權勢,還鄉以後也會被人指點,看不起。這小太監不過是二十多歲,又混得春風得意,怎麼就想起出宮來了”

    玉書搖搖頭:“不知道呢,估計是有什麼好的營生了唄。”

    “既然他有意出宮,那還巴巴地上趕着巴結本宮做什麼”

    玉書將綰好的繡線收攏起來:“娘娘若是實在稀罕這些繡線,玉書就讓人打聽打聽,左右那小太監鄉籍住所都是登記在冊的,差人過去一問便知,也不費事的。”

    “這倒是不必。”

    月華拿起一穗繡線,沉吟片刻,站起身來,徑直走到窗前的魚缸跟前,猶豫片刻,鬆手將繡線掉進了魚缸裏。

    魚缸裏有一紅一黑兩尾錦鯉。繡線掉落下來,錦鯉受驚,撲騰起一捧水花,然後小心翼翼地靠近線軸,吞吐嬉戲。

    月華站在魚缸跟前,一動不動,看得玉書莫名其妙。

    “娘娘是擔心繡線脫色嗎那奴婢拿去洗過晾曬了再用也免得辛辛苦苦繡好了,再染到衣服上。”

    月華搖搖頭,一言不發。

    兩尾錦鯉逐漸浮起,身子搖擺不定,猶如醉酒一般,然後翻了肚,漂浮起來。

    玉書目瞪口呆,嚇得將懷裏繡線全部掉落在地上,“噔噔”後退兩步,幾乎魂飛魄散。

    繡線裏竟然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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