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皇后保衛戰 >第三百四十五章 撤藩的謠言
    “咱們暫且就不說文武百官,哀家唯一擔心的,是這個。”

    言罷太后自畫卷中挑選出一卷,展開給月華看,正是懷抱花貓的南陵王的胞妹。

    “這南陵王就算你孤陋寡聞,應當也聽說過。乃是先祖所封的藩王,封地在大理境內,自己手下執掌了數萬兵馬。當初先帝在位時,南詔一直蠢蠢欲動,多次製造戰亂。而南詔有高山密林,以及天然瘴氣作爲屏障,無法討伐,始終是心腹大患。太皇太后就做主將她膝下的新雅公主嫁給了老南陵王爲妃,鞏固了南方邊境,不受外敵所侵。”

    對於這南陵王的藩號,月華可並不陌生,當初太皇太后可不止一次搬出來威脅陌孤寒。陌孤寒渾然並不在意,月華也就並未打聽其根底。原來是與太皇太后有這樣的淵源。

    一個藩王,擁兵多少朝廷都有規制,南陵王私下裏竟然能屯兵數萬,可見這必然是太皇太后默允的,作爲自己除了常至義之外的,又一權勢依仗。

    當初除去常家,陌孤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當消息傳到南陵王手裏,怕是早就已成定局,更何況,師出有名,他南陵王想要興師問罪也尋不到陌孤寒的把柄。

    月華點頭:“知道。”

    “可惜,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太后嘆口氣道:“如今,那老南陵王已經不在了,承襲藩號的,乃是新雅公主所出的嫡長子。”

    月華笑笑:“那好歹也算是親上加親了。”

    “婦人之見”太后冷哼一聲道:“那南陵王向來唯太皇太后馬首是瞻,哪裏將皇上放在眼裏皇上除去常家,長安一統,而褚慕白驍勇善戰,南陵王或許會心存忌憚,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也不知道是誰,心懷叵測,散佈皇上意欲撤藩的謠言,令衆藩王惶恐不安。聽聞他們最近聯繫密切,蠢蠢欲動,爲首者就是南陵王。你要知道,藩王的兵力不容小覷,若是聯合起來,同樣會朝堂動盪,再起兵戈。”

    月華一字字,一句句全都聽在心裏。前些時日,就聽陌孤寒說起喋血堂在暗中生事,她追問起來,陌孤寒爲了不讓她擔心,閉口不提,原來事態竟然這般嚴重。這喋血堂無孔不入,簡直可恨至極。

    “母后的意思是說,想要宣召南陵王的妹妹進宮爲妃,穩定衆藩王的疑心是嗎”

    太后面有喜色:“對,就是這個意思。只要皇上肯納她爲妃,那就是對南陵王的榮耀與信任,同樣也可以離間他與其他藩王的關係,打破他們的聯合,皇上就可以高枕無憂。”

    月華不過略一沉吟:“若是論方位而言,南陵王所處的位置在長安邊境,並非衆藩王心腹之地,他如今資歷也不及其他藩王,更何況他與太皇太后還有牽扯,母后爲何唯獨選中了他呢”

    太后正色打量月華一眼,第一次略帶欣賞之色:“那是因爲南陵王手中兵權最多。當初先祖設藩的時候,規定藩王最多可擁兵一萬,用以維持境內治安,以及抵抗外敵入侵。

    但是南陵王境內地處苗族山區,苗人彪悍,又分散而居,難以治理。而且南詔國一直又蠢蠢欲動,有狼子野心,所以南陵王以此爲藉口,在太皇太后的默許之下,所屬兵將逐漸增加,至今已有近四萬大軍。強者說話,衆藩王自然以他馬首是瞻。”

    “母后高見。只是若是衆藩王果真有野心,而且這擁兵自重,始終是心腹大患,除了議親,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比如說漢武帝之時推行的推恩令”

    太后冷冷地瞥了月華一眼,知道她的心思,直言不諱道:“推恩令的實施總是要假以時日。今年藩王聽信謠言,有所防備,害怕進京後會被羈押爲人質,年底都未親自進京面聖,而是差遣了親信之人,向着朝廷呈遞了問詢書,討要說法。

    形勢已經迫在眉睫。要麼,褚慕白戰場廝殺,九死一生,要麼,皇上納妃,總共也只有這兩個辦法。兩人都是你的至親之人,讓你來選,你願意哪一樣呢”

    月華一噎,這個問題的答案那是顯而易見,能夠兵不血刃,和平解決自然是最好的。議親和親自古以來,便是弱國尋求庇護,強國拉攏附屬的最好辦法。

    上下幾千年,史官用他們手中的生花妙筆,闡述了和親的必要性,月華僅憑藉人微言輕的三言兩語,如何打消太后的想法

    只是,史官手中記載的,只有和親所帶來的和平與繁榮,以及執政者的千秋功德,對於和親的公主淚灑通途,淒涼一生,埋骨她鄉的血淚卻是隻字

    不提。

    再而言之,即便是陌孤寒納了妃子,就能保證衆藩王自此以後忠心耿耿,安分下來嗎

    兵權掌控在他們手中,但凡有野心者,野心不斷膨脹,總是會有造反的那一天,兵權纔是根本。

    議親,就好比是滾開的一鍋水裏,添進去一瓢水,暫時止住了水的沸騰。只有,撤掉鍋下的柴薪纔是最根本的辦法。

    月華不想與太后做無謂的爭論,笑笑:“自然是勸皇上納妃,即可安撫藩王,又可以給皇上身邊添幾位佳人,兩全其美。”

    月華此言,令太后大悅:“果然是個識大體的好孩子。這件事情哀家已經跟皇上提起過兩次,只是皇上一直顧慮着你的想法,所以遲遲不願意答應。你要知道,若是衆藩王果真聽信讒言,鬧騰起來,想要安撫,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到時候難免再起兵戈,百姓顛沛流離,受戰亂之苦。你我作爲長安之後,如何忍心”

    “是呢,還是母后教訓的是,月華願意好生勸勸皇上。皇上愛民如子,相信也會從善如流。”

    太后沒想到,月華竟然這樣痛快地就應下了此事,欣喜地將一旁畫像重新拿過來,一一展示給月華。

    月華也不厭其煩,同太后一同對畫像中的女子評頭論足一番,仔細探問她們的脾氣秉性。

    太后難得地將月華誇讚一番,說她考慮周全,自己竟然就忘記尋人打聽一下這些女子的秉性,若是有像常凌煙那般的禍害,果真宣進宮裏來,豈不折騰得整個紫禁城雞犬不寧

    婆媳二人一直家長裏短地聊到將近黃昏,陌孤寒應該快要回宮了。月華殷勤地留太后在清秋宮裏用膳,太后拒絕了,再三叮囑月華幾句,方纔起身迴轉瑞安宮。

    月華將太后送至清秋宮門口,一直目送着太后身影一轉,消失在暮色裏,方纔伸伸懶腰,搖頭無奈地笑笑,轉身回了暖閣。

    陌孤寒回到清秋宮裏,月華已經命人備好晚膳,並且燙了一壺梨花白。

    陌孤寒用熱燙的帕子擦過臉,在月華對面坐下:“今天是不是又在清秋宮裏悶了一天,有沒有出去走走”

    月華搖搖頭:“今日母后過來了,聊了一下午。”

    陌孤寒訝然挑眉:“聊了一下午母后”

    月華笑着點點頭:“看起來母后還是挺關心我的身子,不過總是拿着架子,放不下身段來。”

    “母后也是一直在盼着抱孫子,以前總是張羅着給泠妃吃藥,可是卻一直沒有動靜。你懷了身子,她雖然什麼也沒有說,但是心裏是極高興的。那天一聽到這個消息,自己就偷偷跑去祠堂裏上了三炷香,應該就是祈禱列祖列宗保佑你呢。”

    月華接過玉書手裏的筷子,擦擦遞給陌孤寒,又親手篩了一杯酒給他。

    “以前太后總是護着泠妃,所以我心裏私下還是有些不舒服。今天我們聊了許久,或許也是月華如今即將爲人母,所以能夠明白作爲母親的一片苦心,覺得太后其實許多事情也是爲了皇上着想。”

    陌孤寒脣角微微綻開一抹笑意,眸子裏也亮晶晶的:“這些年裏,朕與母后那是相互攙扶着一同走過來的,朕也知道母后是爲了朕好。只是她多少受了太皇太后的影響,有些強勢,總是喜歡干涉朕的生活,包括朝政,這是朕最爲反感的地方。”

    月華聽他這樣說,不禁抿着嘴笑。

    陌孤寒停下手裏筷子,好奇地問:“笑什麼”

    月華衝着一旁的案几努努嘴:“自己看就知道了。”

    陌孤寒扭過頭,就看到案几上堆積的畫卷,情不自禁地嘆口氣:“這是在朕那裏碰了釘子,所以過來難爲你來了。”

    月華搖搖頭,慢條斯理地喝粥:“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母后說的委實合情合理,我覺得自己若是不答應的話,就是大逆不道,成爲長安的千古罪人了。”

    陌孤寒嘆一口氣,將手中酒一飲而盡:“難不成你也要勸說朕應下納妃之事”

    月華擡起頭,歪着頭看陌孤寒,有一絲俏皮:“你猜”

    陌孤寒無奈地搖搖頭,風輕雲淡:“這些藩王稱霸一方,都是土皇帝,他們的女兒個個都仗勢囂張跋扈習慣了,若是果真進了宮,一樣折騰得雞飛狗跳,定然有的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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