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正道潛龍 >第八九一章 衚衕,耗子與屎
    夜。

    寂靜無人的街道上,陸濤拎着兩塊錢一瓶的劣質白酒,一邊走着,一邊灌着,耳邊風聲呼嘯,腦中回憶如潮水一般涌來。他想起來了偉達,想起後者滿嘴仗義的話,和那憨厚的笑容,心裏的那種屈辱和憋屈,根本難以用語言表達。

    就在幾天以前,陸濤自己還像個人生導師一般,滔滔不絕的在給偉達上課,好像要給人家指條明路一般。可如今,陸濤卻發現自己像個傻子,內心充滿諷刺。

    辛辣的白酒涌進了肚子裏,陸濤被嗆的劇烈咳嗽,他雙眼流着淚水,扭頭看見旁邊有一家小飯店內還亮着燈,隨即搖搖晃晃的邁步走了過去。

    飯店內,大部分的燈已經滅了,只有一個女服務員在那兒拖着地,準備幹完活就關門。

    陸濤醉醺醺的走進來,張嘴就喊了一聲:“喫喫飯,上菜。”

    女服務員一愣:“我們這兒關門了。”

    “你他媽怕我不給錢啊我要喫飯,要喝酒,上菜”陸濤完全不講道理的吼着。

    女服務員看着陸濤,看着他身上的血跡,嚇的不輕:“我們真要關門了。”

    “我他媽的讓你上菜”陸濤用酒瓶子砸着餐桌再次吼道。

    女服務員嚥了口唾沫,將拖布放到一旁問道:“那你要喫什麼”

    “啥都行,上吧。”陸濤仰脖繼續喝酒。

    女服務員聞聲掃了一眼櫃檯,見到裏面還有一些今天沒有賣完的小菜,就拿着盤子幫他夾了幾盤,端到了桌子上。

    陸濤坐在靠窗的位置,費勁兒的掰開一次性筷子,就一邊喝着,一邊喫起了小涼菜。

    服務員走進吧檯,趁着陸濤喝酒的時候,伸手就準備拿起座機打電話報警。

    “啪”

    突兀間,陸濤伸手就扇了自己的一個嘴巴子,打的清脆,極爲刺耳。

    服務員嚇了一跳,愣在了原地。

    “艹你媽啊我拿你當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啊要用錢你跟我說啊你他媽騙我幹啥啊你知不知道,我沒了的不只是這點錢,啊偉達,我沒了的是你這個朋友唯一的朋友了。”陸濤怔怔的盯着眼前的酒瓶子,不停的嘀咕着。

    服務聽着陸濤的呢喃,沉思許久後,就又把電話聽筒放回了座機上。

    屋內,燈光昏黃,陸濤喫着小菜,聲音顫抖的繼續墨叨着:“這些年這些年我陸濤對誰不夠意思啊,但誰對我夠意思了朱宏軒整我往死整我想讓我判死沈天澤,我他媽的幫沒幫過你可你關鍵時刻爲啥就沒幫幫我爸呢爲啥啊沒意思啊,沒意思這就是個沒意思的社會一點人情味沒有了。”

    吧檯內,服務員姑娘趴在桌子上,皺眉看着陸濤,也不敢勸,更不敢攆他走。

    一瓶酒喝沒了,陸濤就再要一瓶,姑娘一看他再喝下去可能就得喝死,所以就給白酒瓶子裏倒了水,但陸濤竟然沒有發覺,只繼續往嘴裏灌。

    一直到半夜兩點,陸濤終於醉的不省人事,身體從凳子上滑落,撲咚一聲就倒在了瓷磚地上。

    姑娘原本已經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所以聽見動靜後嚇了一跳,從吧檯內看了一眼陸濤後,就有些膽怯的走出來,伸手推了推他:“有沒有家啊給家裏打個電話啊”

    陸濤一動不動,宛若死了。

    姑娘嘆息一聲,扭頭看了一眼四周:“這可咋整,你說”

    話音落,姑娘彎腰翻出來陸濤的電話,但發現他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扭頭掃了一眼四周後,店裏又實在不能留他,因爲明天一早老闆四點多鐘就要來這兒進菜,如果被他發現了,那自己飯碗就得丟。

    斟酌再三後,姑娘回到廚房內,從裏面找出來四五條那種平時蒙蔬菜的軍綠色厚棉被,隨即走到飯店門口,找了背風的衚衕將棉被鋪好,最後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纔給陸濤拽了出去。

    一切弄妥之後,姑娘換上了衣服,揹着廉價的揹包,邁步就奔着街對面的宿舍走去。

    衚衕內,露宿街頭的陸濤,在翻身的時候突然閉着眼睛喊了一句:“傻b”

    姑娘嚇了一跳,站在路對面回頭。

    “艹你媽,陸濤,你就是個傻b”陸濤再次喊了一句。

    姑娘聞聲嘆息,轉身就進了小區。

    衚衕內,潮溼陰冷,老鼠在四處覓食,甚至還從陸濤的被窩鑽過,但他渾然不知,只閉着眼睛說着夢話:“誰都不能信啊誰都不能沒沒朋友沒家了”

    第二日一早,太陽高照。

    陸濤頭疼欲裂的從衚衕內醒來,扭頭一看離腦袋不足五米遠的地方就有一泡人屎,他咬了咬牙,足足緩了三四分鐘後,身上的痠疼才減緩一些。

    起來後,陸濤站在小飯店旁邊,努力回憶了一下昨晚的事情經過,隨即不自覺的就順着窗戶向飯店內看去。

    那個女服務員正在忙活時,無意中雙眼掃到窗外,與陸濤對視了一眼後,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低頭繼續幹着活兒。

    陸濤擡頭看了一眼飯店名字,見到叫老六家常菜後,轉身就離開了這兒。

    下午。

    陸濤在租的房子裏洗了個澡,颳了鬍子,特意換上了一套黑西服後,下樓打車就去了和順古蘭飯店。

    一個小時後,艾青給小澤撥了個電話。

    “喂”

    “忙啥呢”

    “還養傷呢,咋了”沈天澤打着哈欠問道。

    “陸濤在我這兒。”艾青沉吟半晌,才眉頭輕皺的說了一句。

    沈天澤聞聲一愣後,張嘴問了半句:“他去你那兒是”

    “那你還不明白嗎”艾青無語的反問道。

    “你這麼說,我就明白了。”沈天澤點了點頭。

    “那你看咋弄”艾青沉默半晌後又問。

    沈天澤低頭看了一眼手錶,輕聲迴應道:“那你就過來一趟吧,我現在回不去,身上有傷。”

    “行。”艾青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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