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暗鬼主的這句話，就像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說出的。
紅衣女鬼冰若，在黃煙消失之後，也已經恢復如常，此刻朝着天暗鬼主步步緊逼。
“冰若……”
天暗鬼主開口。
但迎接他的，是冰若斬釘截鐵的殺伐手段！
無盡殺戮！
此刻的冰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與原來的冰若出了容顏一致之外，沒有任何關聯。
真正的冰若已經在數千載的歲月中，被星滅神君一點點蠶食、煉化。
……
雙方大戰開啓了！
宇宙中，森羅鬼氣狂涌。
彷彿這一角星域，都已經徹底變成了鬼蜮。
在鬼蜮之中，死氣滔天，幽暗的氣息遍佈，時而化作各種恐怖的異獸，在爭鋒，在搏殺。
天暗鬼主紫極鬼體爆發了，他的鬼力無與倫比，拳到之處，幾乎可以破盡冰若的一切攻擊。
可以說，在同境界之中，恐怕他已經堪稱無敵的強者。
畢竟，先是得到了宇宙陰暗本源誕生鬼王體，又得那神祕黃煙之益，紫極鬼體進一步在進化，天知道他現在潛力有多大。
天暗鬼主佔盡上風，但是，卻久戰不下。
因爲……他屢次留手！
“冰若……”
天暗鬼主欺身而近，已經到了冰若的身邊，他伸手，擒住了冰若的手，但入手卻只有無盡的狂暴和冰冷。
他妄圖控制住冰若，但卻被冰若爆發出的鬼力震傷了，魂體都有些混亂。
“嘖嘖，相愛相殺，相愛相殺啊！”
星落神主看着大戰，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雙方佔據已經焦灼，他知道，距離結局不遠了。
他取出一方陣盤，那陣盤乃是以奇異的天道石所刻畫成的，出自神域中大人物之手，可以喚醒天道之靈。
——本來，天道不可欺，但是，萬古歲月下，三十三重天上，許多蓋世人物，開始研究天道的漏洞。
下界的天道，成爲了那些大人物的試驗場。
而且，已經有了一些成果。
昔年星滅神君的證道儀式，就是某些大人物的實驗，那場儀式的成功，意味着那些大人物，找到了下界天道之靈的些許規律，可以加以利用。
天道石陣盤，就是其產物。
此刻，天道石陣盤緩緩啓動……
……
“怎麼才能幫小毛蛋啊。”
云溪看着大戰，大眼睛中也是寫滿了同情。
天暗二人……着實有些可憐了，命運對他們太殘忍。
數千載後相見，卻是相愛相殺的局面。
“沒有辦法……或許，這就是天暗自己的一道劫。”
心寧微微一嘆，道：
“唯有斬去三尸之念，方能超脫出來……雖然殘忍，卻必須面對。”
在李凡的薰陶之下，在小院中，心寧已經養成了讀書的習慣，涉獵廣泛，已經頗爲博學，洞察了這一切。
聞言，紫菱也是若有所思，道：
“是的……這道關卡，只能天暗自己去闖，否則，他一生都會有心魔，有夢魘。”
說着，她卻轉身而去。
“紫菱，你去哪兒？”
見狀，云溪卻是疑惑開口。
紫菱道：
“這是天暗自己的關，他得自己去闖，我們的確不應該插手。”
“但是……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有情鬼不能終成眷屬，卻要相愛相殺……這一切不該是這樣！”
“我要去找師父，師父一定有法子的！”
云溪聞言，也是點點頭，道：
“我也去！”
她們兩人離去了，心寧卻負手立於場中。
她在觀察，魔與鬼，其道相近，她此刻在印證、領悟某些東西。
戰場，已經陷入了膠着。
天暗鬼主，有無數次的機會滅殺冰若。
但最後，他都心軟了，放棄了機會，甚至反而被冰若遍體鱗傷！
“冰若……你難道真的回不來了麼……”
天暗鬼主眼中掙扎着。
而此刻，冰若似乎因爲久戰不下，徹底爆發了，瘋狂出手，她不再只是針對天暗鬼主，更是要連這一角星域都毀滅。
天暗鬼主竭力阻攔。
到現在，他徹底明白，自己……真的已經無法救回冰若了。
他挺起胸膛，一步步朝着冰若冰若走近。
冰若的攻擊，轟擊在他的鬼體上！
他卻不再躲閃，不再抵抗。
“你可曾還記得，你我的第一次相遇？”
“那時，我被敵人追殺，爲了提升實力，不得不走吞噬同類修煉的路子……你卻告訴我，縱然爲鬼，也當正義爲懷。”
“你救了我。”
他想起了相見的第一面。
那是，他還弱小，如孤魂野鬼。
鬼蜮中，充滿了殘忍的廝殺，無情的爭鬥……陰暗和恐怖，是鬼蜮的基調。
但，她卻像是淤泥中的蓮，沒有狡詐陰險，沒有貪婪狠毒……有的只是對善的嚮往。
她就像是不屬於那一片鬼蜮一般。
若不是她，或許天暗此一生的道路，都會改變，或許會成爲一位強大卻邪惡的鬼主……
“你那句話我永遠沒有忘記……此一生，我未曾行不義之事。”
天暗喃喃着，道：
“你可還記得，在鬼蜮中，你我親手種下的彼岸花……你說如果真的有彼岸，那麼希望是沒有廝殺的淨土……你曾說你嚮往輪迴，嚮往乾乾淨淨的生命。”
“你可還記得，我們曾潛入神域，只是爲了一起去看花神創造的海洋……”
“你可還記得，當你答應嫁給我時說過的每一句話……”
天暗鬼主遍體鱗傷，此刻眼中幽深的淚珠滑落，他慘然一笑，道：
“我都還記得。”
“我永不會忘記。”
“冰若，你是永恆的美，永恆的善……是你告訴我，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縱爲鬼，也當乾乾淨淨！”
“謝謝你。”
話語落下，臉龐上冰冷的淚水滑落，他拼着重傷的殘軀，伸手擁住了冰若。
懷中，冰若瘋狂爆發，幾乎要將他的紫極鬼體徹底擊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