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每次寫文都要換馬甲 >第2章 北條與隔壁的織田作
    我寫的第一篇小說名爲《震動》。

    原本我想重操舊業、寫寫輕小說,但在得知這是《文〇野犬》的世界之後,我回憶着那些文豪們的作品,難得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這篇小說,就在形式上效仿了文豪芥川龍之介的《竹林中》,是一篇多視角敘事的故事,以被調查者採訪和這場地震相關的人物爲主要背景展開。

    ……不過,雖然說得很高級,但實際上這篇小說就是我自己代入到不同角色中的胡編亂造而已。

    胡編亂造是從自我代入地震局局長開始的:

    【被祕密採訪的地震局局長的自述

    ……正是在下,拒絕了向羣衆發出警告的提議。雖然研究員清水曾經和我提過這幾日的數據有些異常,但大自然是無法預測的,擅自發出預警而並未面臨預期中可能到來的災難的話,這座城市將一直籠罩在恐懼的陰影之中。

    會爲自己的拒絕後悔嗎?並不,如果讓在下再次面對這樣的情況,在下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地震是可以承受的自然災難,而人內心的恐懼是無法根除的。只要地震這件事沒有百分之一百的可能性,我絕對不會讓這座城市的居民和過街老鼠一樣,惶惶不可終日。

    不,這並不是爲了一官半職,也不是在下自欺欺人,這只是保護這座城市的最佳方式。……你說我的眼中沒有“人”的存在?或許是這樣吧,個體應該爲整個種羣服務,當大潮來臨的時候,海灘上還在呼救的一兩個人往往是不會得救的。】

    ……呃,我怎麼把這個這個地震局局長寫得有種森鷗外的既視感。

    這種程度,應該不會把那個蘿莉控招來吧?龍之介現在十一歲的話,這人應該正忙着思考怎麼才能殺掉首領、合理上位,大概並不會分出注意力給文學方面。

    我這樣安慰了一下自己,甩了甩手,繼續寫了下去。

    【被祕密採訪的研究員的自述

    我就是局長口中的研究員清水,曾在地震前向局長提議,向民衆發出警告。那幾天我監測到的數據波動幅度很大,城市裏也出現了地震前特有的一些異常情況,那都是非常明顯的預兆,如果我當時再堅持一下的話……

    現在說這些已經無濟於事了,只能祈禱餘震不會發生。爲什麼要用祈禱的方式?……因爲這種災難是無法靠人力改變的,就算監測到了異常,它也不會因此而不發生,只能向神明請求庇護了。

    真是悲哀啊,我。明明是個靠着科學生存下來的研究員,卻迷信地相信會有神明庇佑,抱着僥倖的心態,並沒有告訴家人可能會發生地震……結果便是得知了母親的死訊,而承受不住打擊的妹妹因此瘋掉了。——實不相瞞,這幾天來我數次有過自殺的念頭,但一想到死去的母親和瘋掉的妹妹便只好忍住。

    ……如果當時在地震中死去的是我這個怯懦的罪人,而不是我的母親,會不會好一些呢?(哭泣)】

    在寫了這個也差不多該瘋了的研究員之後,我又寫了幾個地震當中的災民,還寫了寫一個因爲地震失去了父母的兒童在睡夢中的囈語,才寫到了這篇小說的重頭戲——

    【正照顧着一個瘋子的男人的自述

    我是多美的男友……多美就是我身後的這位女子。抱歉,她因爲母親的離開有些神志不清,如果有什麼言行不當的地方還請您見諒。

    多美的母親一直反對多美和我交往,於是在地震前夜,我和多美決定私奔。我們約定好在車站見面,趕第一趟班車,離開這個城市。夜裏三點多的時候,多美的母親睡熟了,多美便帶着行李跑了出來,誰知半路颳起了很大的風,把人吹得東倒西歪的,過了一會兒,天邊居然泛起了紅光,時不時劈下一道閃電,亮得好像已經到了白天一樣……

    我擔心下雨,想要拉多美在路邊休息一下,然而多美卻執意趕路。

    到了車站,人們都擠在候車廳裏避風,沒一個人在外面。我頂着風跑到售票廳,問售票員有沒有離開這座城市的第一趟班車的車票,售票員卻告訴我,票早都賣光了。

    多美沮喪地拉着我在候車廳坐了一會兒,忽然跟我說不想私奔了:“徹君,我們回去吧,沒有票可買就等於沒辦法離開這座城市,看來神明也並不支持我們兩個在一起……”

    我無言,看着她像是下一秒就會啜泣起來的樣子,答應了她的請求。

    回去的路上,風漸漸止住了,多美又猶豫了起來。於是,我和多美便在她家附近的公園停下休息,兩人並肩坐在長椅上,我看着懷裏的多美,而多美看着天邊紅的刺眼的光芒,輕輕地說道:“徹君,你還記得我們兩個剛剛遇到的時候嗎?那時候我並不喜歡你,所以現在,我們也不是非要私奔不可……”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聽多美繼續說下去:“……我媽媽和我是一樣的人,如果我喜歡你的話,她也會喜歡你的。但是,說起來,她也不是不可能一直反對……”

    多美舉棋不定,而我向來聽從她的話,只是耐心地等待她做出決定。不知道什麼時候,多美的臉上忽然綻放出一種奇異的光彩,她站了起來,看着天邊比太陽還要明亮的圓月,說道:“如果這時候是世界末日,一切都完了,就什麼也不用想了!如果這時有一場大地震——”

    雷聲和她嘆息般的話語一起傳入了我的耳朵。不、那不是雷聲,而是遠處傳來的地龍出洞的聲音……我眼前一黑,再醒來時,多美正抱着她母親的屍體大聲哭泣着。……我怎麼叫她,她都不再理會我了。有一次半夜醒來,還看見她正舉着石塊、要砸我的腦袋。(長久的沉默)

    自那以後,直到今天,多美再也沒有跟我說過話。(再度長久的沉默)】

    ——好慘。

    這是我寫完最後一句時的第一想法。

    不過,我把整篇稿件又看了一遍過後,忍不住皺起眉毛:……奇怪,總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似的。

    我有意把稿子給龍之介和銀看一看,讓他們說說自己的感受,但又擔心這兩個孩子把這篇胡編亂造的小說理解成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進而誕生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只好放棄了這個念頭,思考起誰能夠當我的第一個讀者。

    只是這樣想起來,我突然發現,因爲一直在照顧這兩個孩子,我似乎也不大認識龍之介和銀之外的人。

    ……無意之間暴露了自己社交廢物的本質還真是不好意思了!

    就在這時候,門鈴聲響了起來。我終於能夠把視線從稿子上移開,相當歡快地跑到了門口,爲來人開門:“啊,是織田作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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