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後。
他隨手摘下一朵花,遞給了我:“這裏是只有無罪之人可以進入的星之內海,亦是永世隔絕的理想鄉——這裏就是真正的阿瓦隆,之前在你的夢境之中所捏造的那些白色花海,比起這真正的樂園,不過是泡沫一般的幻影而已。”
“……無罪之人嗎。”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深深地嘆了口氣:“真是瞧得起我啊。”
“別這麼苦大仇深嘛~”梅林笑眯眯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的確做了很多事情了……不過非常遺憾的是,雖然這場戰爭結束了,但是下一場戰爭馬上就要開始了。”
我:……
梅林像是沒有覺察到我的無言,“唔,現在做一下正式的自我介紹好了。你還記得迦勒底嗎?”
“那個十八流輕小說雜誌社?☆☆『請來$學$看$完整章節』”
“嗯?啊,對,原來我將迦勒底設爲了輕小說雜誌社來着……”梅林嘀咕道:“嘛,其實迦勒底是一個機構啦,全名人理存續保障機構菲尼斯·迦勒底,如這複雜的名字一般,是爲了保障人類的延續所設立的魔術機構——魔術是什麼東西,就不用我再來科普了吧?”
我忍不住吐槽:“……魔術和異能力之類的,無論聽多少遍都覺得是在聽輕小說……”
“也說不定哦。”梅林微微一笑:“不過那些都並不重要。與其探究世界的本源到底是什麼,還是多關心一下近在眼前的危機比較好——你應該還記得‘書’的存在吧?”
我一愣:“有人要來橫濱搶奪‘書’嗎?”
“那樣的小事可不值得我出手。”梅林搖了搖頭:“唔,‘書’是這個世界的本源一類的存在……這個你能夠理解吧?”
我點了點頭:“所以……?”
“不過,‘書’其實是近來才誕生的。在這之前,還有一個世界的本源,這個世界的本源就是‘聖盃’。”
說這話的時候,梅林擡了擡手,空氣之中立刻浮現了一個金色圓杯的投影:“按道理來說,它應該已經被某個人毀掉了纔對。然而這樣那樣的因素讓它再次降臨了,並且和‘書’產生了互斥作用,造成了世界根基的動搖——”
他語氣輕快地解釋着事關整個世界的大事:“也正是因此,造成這個世界成爲了某種奇怪的東西。如果不想辦法解決的話,這個世界大概會毀滅吧?而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迦勒底收到了這個世界的求救信號,準備出手幫個忙,在迦勒底打工的大哥哥我就這樣登場啦。”
——這個信息量有點過大了。
我試圖整理了一下混亂的思緒,然而並沒有任何作用,只能憑藉自己的直覺開口問道:“所以,‘聖盃’和魔術有關係……也和你說的、接下來的戰爭有關係?那到底是什麼?”
“你姑且可以把它理解爲‘許願機’之類的東西。”梅林眨了眨眼,輕聲道:“而接下來的戰爭,其名爲聖盃戰爭,也就是衆多魔術師爲了爭奪‘聖盃’所發起的戰爭。不過,這次的聖盃戰爭發生了某種形式的變化……啊呀,時間好像不多了。”
我:“時間不多了?”
“總之,之後會有人給你解釋的。”他爽朗道:“我也不多廢話啦,話說得太多可是會讓女性厭煩的!”
然而,我的話還沒有說完,花海之中忽然掀起了一陣狂風。
白色的花瓣被大風吹落,在空中狂舞,我幾乎睜不開眼睛,模糊間只看到了遠處那高懸的塔在慢慢消散,而延綿不絕的花海也逐漸被黑暗與虛無吞噬。曾經從胸口轉至手背的那種莫名悸動倒流回了我的體內,暗紅色的紋樣重新綻放出鮮豔的光芒,隨後飛快地淡去——
“梅林!”
得想個辦法留住他!必須要把所有事情問個清楚!
我焦急地在腦海中搜尋着能夠留下他的理由:不是我年少時視若神諭的輕小說,不是我曾經將他當作是師長的尊敬,也不是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在夢境之中的幾次相遇……
……能夠勉強留住他腳步的,竟然是我剛剛欠下他的一樣東西。
“你還沒有說你的條件!”
那離開的背影果然腳步一頓。
“條件嗎?”
風吹得更大了,我不得不閉上了眼睛,梅林含笑的聲音卻離我越來越近:“本來我都想輕輕放過了……真弓,我勞心勞力地辦了這麼多事情,徒步來到你的世界裏——唔,就算我很強,也是需要補充魔力的啊。”
補充魔力?
難道說要喫東西……?
“噗,某種意義上,你還真是和王一模一樣啊。”他像是知曉了我的想法一樣,笑着感慨:“雖然那樣的確可以補充魔力,不過,還有更便捷的方法。”
耳旁只有呼嘯而過的風聲,眼前只有無盡的黑暗,梅林的話截然而止,我只能徒勞地等待着下文。
然而,當我想要睜開眼確定一下他是否還在時,一隻手籠在了我的眼前,擋住了我的視線。而我本來刻印着詭異紋樣的右手被他抓住,輕輕擡了起來——
我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
……只是在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梅林已經張開口,含住了我的食指。
“等、等一下——”
他並未理會我的話語,舌尖舔過我的指腹。在那之後他牙齒微微咬合,一種莫名的癢意從我的指尖流轉到了全身:“……你在幹嘛?”
話音剛落,梅林就咬破了我的手指。
末梢神經傳遞了微微的刺痛感,我終於意識到他到底在幹些什麼:“我的血液能夠供給魔力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需不需要我割一下手腕……?”
聽到這話,他動作一僵,像是不滿一樣狠狠地咬了一下我的手指,隨後用平時那種輕浮又冷漠的語調含糊不清地開口:“真弓,你是完全沒有那根神經嗎?”
我幾乎能讀出他的潛臺詞:算了,沒意思。
……所以說我面對類似“愉悅犯”的存在那麼熟練,也有梅林的一份功勞吧?
大概是真的感到無趣,他又舔了舔我食指指腹滲出的那幾滴微不足道的血珠,便鬆開了手。
“就算很掃興,下一次我也會按時來見你的——彆着急,現在並不是揭開一切真相的時候。再說了,我已經給你足夠多的信息了……你應該能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