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實在是倉促，連個桌子都沒有，衆人只能端着飯碗喫，龍族的飲食以海鮮爲主，好在大海富饒，不至於捱餓。
陳虹雨帶着歉意道：“我龍族遭此大難，招待不周，林長老見諒。”
林曉東一擺手：“我本是修道之人，喫糠咽菜幕天席地，早就習慣了。”
萬雪峯問林曉東：“林長老，你真去過深海龍宮？”
林曉東聽了神色發窘，心想我不光去過，還順手“拿”了點東西，尋思着這東西放在海里沒人要呢。
“我去過。”
陳虹雨面露神往之色，問道：“龍宮，是什麼樣的？”
林曉東納悶：“你身爲龍女，卻不知道龍宮長什麼樣子？”
輕輕搖頭，陳虹雨無奈道：“我自幼就住在海底，從來還沒出去過，所以不知道龍宮長什麼樣。”
林曉東一點頭，道：“龍宮修的非常華麗，而且保存的特別完好，就像嶄新的一樣，就連人族的熙雲公主，見了深海龍宮，都忍不住尖叫。”
萬雪峯聽了，自豪道：“那是自然，我龍族幾千年前，也曾繁榮一時！”
“不過我有個疑惑，那龍宮保存的如此完好，爲什麼人卻走了？別說人了，連一具屍首也沒有，連公主的嫁妝都不要了。”林曉東道。
陳虹雨眼神落寞，道：“我龍族曾經強盛壯大，後來卻陷入了戰亂，也許他們是逃難去了，就像我們一樣走得急，所以什麼都沒來得及帶走。”
秦華月若有所思，問道：“我也聽說龍族曾經極爲繁榮昌盛，那後來怎麼就突然衰落了？而且你們明明沒有滅絕，爲什麼卻躲在海里不出來了？”
想了一會兒，陳虹雨才擡頭問道：“秦姑娘，你聽說過蜃嗎？”
秦華月點頭：“我聽說過，海里的大貝殼，對着天空噴氣，就是海市蜃樓。”
林曉東聽了撇嘴擺手：“那都是一些傳說罷了，海市蜃樓不過是自然現象。”
“海市蜃樓當然是自然現象，但是蜃卻是真實存在的生物。”陳虹雨道。
“哦？”林曉東歪頭挑眉，但是仔細一想，龍族都是真實存在的，更何況大貝殼呢。
陳虹雨又道：“蜃體型巨大，住在海底，能夠噴射毒氣，吸入毒氣的人會產生幻覺，就會看到海市蜃樓。”
“哦……”林曉東一昂頭。
秦華月不解：“可是，這和龍族有什麼關係？”
陳虹雨笑道：“蜃有多大呢？你們就不好奇，我們龍族住的地下洞穴，是哪來的？”
想了一想，林曉東突然定住了，吸了一口氣，驚道：“龍族，住在蜃體內！”
“不錯。成年蜃，體內能容納幾萬龍族生活起居，我們住的地方，才能容納兩三千人，還是未成年。”陳虹雨點頭。
秦華月也驚到了，呆呆道：“太奇妙了！”
林曉東問道：“那也就是說，你們所住的那隻蜃，還是活的？”陳虹雨解釋道：“是的，這是一種十分特殊的共生關係，蜃雖然形體巨大但是在海底不動，所以喫的很少，只需要一些龍族的生活垃圾就夠了，而蜃給我們提供了棲身之所
秦華月不解：“可是遠古龍族早就已經在陸地上生活了。”
好似提到了傷心事，陳虹雨神色哀傷起來，道：“這也是我們龍族衰落的原因。”
“龍族太過強盛，四處征戰，憑藉自身能夠化龍的能力，侵佔了大片土地，離開了蜃生活。”
“可是我們沒有想到，龍族化形的能力和蜃有關，蜃體內靈氣充裕，龍族才能長成龍身，離開了蜃，靈氣不足，只能是人身。”
“不能變龍的龍族戰鬥力還不如人族和妖族，逐漸失去了土地，又被趕回了海里。”
“吃了教訓的龍族開始反思，決定回到蜃中生活，卻已經晚了，那些被龍族拋棄的蜃不能獨自生存，紛紛死去，龍族也跟着失去了家園。”輕輕一嘆，陳虹雨氣息微顫，接着道：“爲了爭奪還存活的蜃，龍族又爆發了內戰，四分五裂，蜃的數量進一步減少，其中生活的龍族害怕被搶奪生存家園，都紛紛選擇隱
藏自己，不和外部聯繫。”
“就這樣幾千年過去，龍族徹底從歷史中消失，我們也不知道，除了我們之外，是不是還有其他龍族存在。”
“還有一部分失去了家園的龍族，只能在海上游蕩，就是如今的……”
“鮫人族……”一旁聽得入神的張文瑞，突然恍然大悟。
“我們鮫人族，其實就是龍族？”
陳虹雨一點頭：“是，我們幾千年前，是同族。”
“這麼說我也能變成龍了？哈哈哈哈哈！原來大家都是兄弟！”張文瑞攤手大笑。
林曉東卻想到了另外一個顧慮：“可如果說蜃離開了龍族就會死，那深海龍宮的蜃，想必已經死了？那你們去了，又該如何生活？”
陳虹雨一笑，招呼萬雪峯道：“去拿來給林長老看看。”
萬雪峯一點頭，去了帳篷裏，端出來了一個水晶魚缸。
林曉東扭頭看去，裏面放的都是蛤蜊。
“林長老，這就是我們龍族，最後的希望。”
伸脖子看去，秦華月不可思議道：“蜃，小時候只有這麼小？”
陳虹雨笑着點頭：“小的時候是我們養它，大了就是它養我們。”
“既然能養，蜃爲什麼還會越來越少？”林曉東問道。“因爲一羣蛤蜊裏，只會有一個能永無休止的生長，當其中有一個明顯比其他的要大許多時，剩下的就會停止生長，而唯一的這一隻，想要長到能容納成千上萬人，需要幾
千年。”
秦華月問道：“那你們現在怎麼辦？”
陳虹雨苦笑一聲，道：“死蜃也是能住的，只要不漏水，只不過死蜃體內沒有靈氣，以後出生的龍族，就不能再化龍了。”“遠古龍族也不是蜃死了就不能住，他們內戰是爲了爭搶活蜃讓龍族化龍的能力。現在已經幾千年過去了，我要考慮的事情，只是給我的族人找一處安身之所，至於化不化龍，又能怎麼樣呢，龍族的時代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