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可姍的手術還在進行中,夏一冉閉着眼,後腦勺靠着牆壁。
“舅舅,你說顧秀雲她圖的什麼”
夏一冉喃喃地說,“姍姍可是她的親生女兒,這一槍,她是打在自己女兒身上現在,她會不會後悔做這麼多壞事,就不怕報應麼”
她真不明白,顧秀雲跟她究竟什麼深仇大恨,非要置她於死地,六年前是,現在還是。她不過是奪回夏家本來的公司,這都是他們的報應。
陸遇寒側過剛毅的俊臉,四十歲的男人,皮膚沒半點鬆弛。
臉上噙着僵硬的淺笑,唯有眼角有淡淡的細紋,他的手拍上夏一冉的手背,輕輕地握住她十分冰冷而且手心在發冷汗的手,“他們這種人,思想觀念壓根就是錯誤的,骨子裏就是惡人,做任何事情,只憑自己喜惡,根本不會考慮後果”
“你又如何跟他們講理”陸遇寒沉聲說。
夏一冉深深地吸了口氣,“舅舅,我若不是爲了出心口的怒氣,我是不會處心積慮回來對付他們的,仇報完了,也沒得到什麼。這把姍姍害的”
她的聲音已經嘶啞,覺得這樣報復一場,很不值得。
“她是爲了救我”陸遇寒說話間,聲音也微微顫抖,沙啞,爲夏可姍擔心,也爲唐皓南擔憂。
“姍姍對你,好像”夏一冉欲言又止,不想給太多負擔給陸遇寒。
兩人沒有再說話,沉浸在靜默的等待裏。
已經全身麻醉,唐皓南仍然沒昏迷過去,張着雙眼,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卻能感受到皮膚被撕開時的聲響。這一切,都是他欠她的
現在,唯一能讓他感覺到幸福的事情就是,夏一冉,曾經很愛很愛他,從小到大,一直愛着他。
他幸福地閉上雙眼,沒有一點求生意識,很想就此死去。
那樣就可以永遠地離開她的世界,若活着,他肯定忍不住想再見她
“病人血壓驟降,求生意識薄弱”
手術室裏,陷入了激烈而又緊張的,與死神搏鬥的戰爭中
許城看着護士送來的病危通知書,一時慌亂無章,“你們必須把他救活必須給我請最好的專家過來”
一向冷靜儒雅的許城,這時失控地揪住護士的衣襟,大聲喝。
陸遇寒的電話打來,許城扯開襯衫衣襟,接了電話,“求生意識薄弱,已經下病危通知書了夏一冉呢能不能讓她接個電話”許城知道,唯有夏一冉,纔是醫治唐皓南的最好良藥。
陸遇寒看向走道很遠處的夏一冉,腳步遲疑,“許城,是唐皓南囑咐過,不許讓她知道”
“陸總原來你也有自己的那份私心”許城嘲諷地說,猛地摔了電話。
唐皓南有他的驕傲,他懂,但是,他若死了,公司怎辦
實際上,唐皓南最近就開始交代給他了公司大事,這時,一行人從不遠處過來,爲首的是賀槿堯,他身後跟着一衆專家。
賀槿堯的臉上少了平日的不正經,表情嚴肅,“許城,這次務必封鎖唐總受傷的消息你去忙,這裏交給我”
他交代了句,許城不放心地離開了。
不一會兒,唐皓南被推了出來,隨即,被送上救護車,離開了這家醫院。
經過數個小時的手術和搶救,夏可姍體內的子彈被成功取出,人被推進了icu,還沒脫離危險期。
夏一冉和陸遇寒皆守在病房外,陸遇寒右手裏一直握着手機,他現在收不到唐皓南的消息了,還不知道他那邊是什麼情況。
是否脫離了危險
“啊”夏一冉突然驚醒,好像是做噩夢了,猛地抓.住了陸遇寒的手,渾身顫抖。
她側過頭看着陸遇寒,“原來是在做夢”
夢裏,居然夢見唐皓南了,他渾身是血,躺在太平間
“冉冉你夢見什麼了”陸遇寒沉聲問,夏一冉搖頭,“沒什麼”
他怎麼可能出事
這時,icu有了情況,護士出來,說是夏可姍醒了
夏一冉和陸遇寒連忙穿上防護服進去看她。
夏可姍看到夏一冉和陸遇寒都好好的,她笑着,“我沒事你們都去休息吧各個熊貓眼”
她用力地說,目光淡然。
陸遇寒看着她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腦子裏迴盪着她昨晚奮不顧
她知道,陸遇寒不愛她,不想因爲救了他,給他造成心理上的負擔,只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突然意識到,自己其實已經愛上他很久很久了
陸遇寒挑眉,沒想到夏可姍是這樣的反應,“你好好休息”
他沉聲說,沒有笑,表情平靜。
“姍姍,你好好的,姐回頭給你帶好喫的,親自做的飯給你喫”夏一冉啞聲地說,忍不住在她額頭親了下,還好這個妹妹沒事,不然她會難過死。父親當年臨別前特別囑咐過,要好好管她。
這些年她沒盡到一個做姐姐的責任,反而是陸遇寒,一直在幫她看着她。
“嗯我要喫紅燒肉我記得爸爸教你做過”夏可姍笑着說,後背的傷口其實疼得在撕扯,那種鑽心的疼,讓她手心直冒汗。
“好”夏一冉一聲落下,眼淚也掉下了,連忙背過身,捂着嘴出去了。
這一點難能可貴的親情,讓她倍感溫暖和窩心,感動到流淚。
陸遇寒靜靜地看着夏可姍,她,是真長大了。
“抱歉,我昨晚誤會”
“陸總別打擾我休息了,拜託,你快出去。”夏可姍冷淡地打斷陸遇寒的話,已經閉上了雙眼,心口疼得比傷口還要疼。
什麼誤會啊,他壓根就瞧不起她。
陸遇寒有點無力地看着躺在病牀.上的夏可姍,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心裏到底是有些愧疚的。
他本不是一個無情冷血之人
還是出了病房。
追上了夏一冉,陸遇寒先讓人送夏一冉到了別墅,他纔回去。
夏一冉回到別墅就倒牀.上了,累,疲憊地一動不想動,妮妮爬上.牀,在她懷裏磨蹭,不一會,抱着媽媽也睡着了。
幾天過去,夏可姍看起來硬朗了很多,夏一冉每天都去看望她。
陸遇寒這幾天一直在打聽唐皓南的消息,卻一點音信都沒有,許城也不知他被轉去了哪家醫院,情況如何。
“陸遇寒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皓南去哪了”別墅裏,陸婉秋見陸遇寒進門,迎上前問,“我這幾天眼皮一直在跳,心慌難受的你說,他究竟去哪了”
童依夢這時聽動靜下樓,最近她幾乎是被軟禁在別墅的,每次要出大門,就被保鏢攔住。
“說過多少次了,他出差了怎麼非要我當面跟你說清楚”陸遇寒說話間,瞥了眼樓梯上的童依夢。
“出差,他出差也不給我打個電話你告訴我,皓南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是不是夏一冉是不是她害的”陸婉秋一直在擔心夏一冉會報復唐皓南,而她那個傻兒子又那麼愛她,肯定一聲不吭地由着夏一冉報復。
“姐都什麼時候了,你心胸還這麼狹隘”
“我狹隘最毒婦人心一個夏一冉,把你們甥舅倆害的”陸婉秋恨恨地說,知道夏一冉也是無辜的,但是,紅顏禍水
陸遇寒拉着陸婉秋去了花園,勸了她很久才離開。
“媽咪,那是不是大黃”剛從醫院出來,妮妮指着馬路對面,在垃圾桶邊尋找喫的的一條全身看起來髒兮兮的大金毛時,大聲問。
夏一冉定睛看去,那狗還真的很像大黃。
“妮妮乖,我們得上車回家了”哪會是大黃,唐皓南的狗怎麼可能出來流浪
“不要,媽咪沒有愛心”妮妮撅着嘴說,很想過去。
夏一冉皺眉,一直教育她愛護小動物,這孩子學得挺好,索性抱起她,以身作則地去照顧下那條流浪狗。
“大黃”妮妮遠遠地就喊,金毛真的看了過來,夏一冉微愣,就見着它搖着尾巴朝她們跑來,吐着舌頭,樣子很憨厚,真的就是大黃
雖然身上髒得都看不清毛髮顏色了
“大黃”她喊了聲,大黃幾乎要跳起來了,不停地搖着尾巴,很激動的樣子。
夏一冉確定,它真的就是大黃,可是,爲什麼流浪了呢
唐皓南對它不是很好的嗎
自從那天下午後,她就沒再見到過他。
“媽咪,大黃肯定很餓了,怎麼辦”妮妮心疼地摸着大黃的頭,大聲說。
夏一冉挑眉,看了眼附近好像離唐皓南的公寓挺近,“我們把大黃送回家去,好不好”
雖然,她很不想再看到唐皓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