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醫判 >275 權限(8號的更新)
    聖上調整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坐姿,將放在面前龍案上過高的奏疏挪開,興致高昂。

    湯慶玉氣到喘氣不勻時,其他人開始爲他求聖上恕罪,畢竟他剛失去了兒子,年紀又大,如果要罰也太殘忍了。

    “也對。”聖上同意了他們的求情,“葉醫判,朕覺得他們說得有道理,湯閣老年紀大,龐大人又剛剛捱了五十板子,兩個人都不合適再受六十鞭。”

    “這樣,這事兒就算了,朕訓一訓,下不爲例,你看可行?”

    百官第一次反應過來,聖上對葉文初的態度是欣賞。

    葉文初不情願地道:“那第二個請求呢?”

    聖上覺得有趣,她先沒說答應第一個條件,而是直接問第二個,這就是打算交換。

    同意了第二個,她纔會答應第一個。

    “第二個是什麼來着?”聖上問她,葉文初回道,“民女想要這個案子的查辦權,求聖上恩准。”

    聖上還沒說話,湯慶玉激動了:“聖上,怎麼能讓她繼續查案?她不適合!”

    “京中有刑部、有大理寺有府衙,怎麼也輪不到一個小姑娘來查辦吧?”湯慶玉道,“雖說您賞她醫判的牌匾,可世人都知道,這不是正式的官職,本朝也沒有女子當官任職的先例。”

    “更不符合祖制!”

    就有不少人附和他,史賀也出列:“聖上,湯閣老說得對,若讓一個女子在朝堂爲所欲爲,這……風氣只會越來越差,體統崩壞。”

    葉文初凝眉。

    就在這時,沈翼看向湯慶玉道:“湯閣老,萬事都有第一次。人間如若每一個第一都被壓制,那今時的內閣也不會存在,湯閣老你的官位也不知按在何處。”

    前朝非內閣制,設左右丞相而已,如果真用前朝,那湯慶玉是斷不可能有做到這個品階。

    大家都驚訝沈翼高調出列,幫葉文初說話。

    湯慶玉臉色難看。

    “聖上,”沈翼道,“微臣覺得,任何的創新嘗試,都應該被鼓勵。嘗試過後如若失敗,再撤銷也無遺憾。”

    “更何況,今日葉醫判的要求,並非憑空而來,她正是因爲發現這個案子存在的疑點,而又無人信任並給她機會查證,他纔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可她是女子!”湯慶玉道,沈翼看向他,“湯大人,你一定要反對,不如用她沒有功名這樣的理由,因爲更有說服力和格局更高一點。”

    哪個女子有功名?這是嘲諷,湯慶玉紅了臉。

    “抓住女子上朝崩壞體制,這在本朝顯然是不合適,你說呢?”沈翼第二次提醒湯慶玉。

    若他再糾纏這個話題,那就撕開來好好掰扯。

    湯慶玉一個激靈,下意識看向韓國公。

    韓國公袖手而立,一直沒有開口,沒反對葉文初,也沒贊同他說得對。

    當然不能說,太后天天上朝呢,如若揪着女子崩體統,那第一個要被說的人,一定是太后。

    “瑾王爺說得有道理的,但湯閣老的意思,其實就是針對葉醫判而已。”史賀幫助湯閣老解圍,“明明衙門人手足夠,各個能力也夠,爲什麼還要將事情弄得複雜?”

    “所以,不但湯閣老,我們都覺得不合適。”

    沈翼反問對方:“衙門裏,真的是能力各個都夠嗎?”

    史賀語噎。

    “紅臺案剛結束,我知朝中人都說,葉醫判是運氣佔了一部分。可各位細想,從她拿到塵封十年的卷宗,順着被害人唯一的線索,找到了蓮花莊,找到了埋在院中的屍骨。”

    “甚至,在衙門已定案時,她一個人覈對了四十六具屍骨,找到了真正的兇手。這些,能用一句運氣好來概括?”

    大家知道,可不想承認。

    “王爺不說了,他們聰明着,怎麼可能不知道,也就就是不想認唄,覺得我一個女子怎麼能比男子厲害呢。”葉文初接着沈翼的話,“像湯閣老這樣,自己兒子生前沾花惹草,風月老手,可死了以後居然說不許我一個女子驗屍。”

    “這道理湯閣老不用解釋,”葉文初擡手,不讓湯慶玉說話,“因爲你說什麼都是強詞奪理。”

    葉文初對聖上道:“聖上,民女並非無的放矢,這個案子疑點重重,動機不明,不讓我查也可以,但民女要求府衙重查。”

    “我兒的案子,不用你查!”湯慶玉大聲道,葉文初轉頭看向他,“你兒的死活和我沒有關係,可是這個案子,關係到另一個人的生死!”

    最重要的,這個案子關係到她葉家所有人的清白。

    葉文初冷嗤:“一個人的生命,你無法決定,甚至於,你兒的案子要怎麼查,誰來查也不是你應該干涉的,就算你位居內閣。”

    湯慶玉張了幾次口,都沒有找到合適的角度和反駁的詞句。

    葉文初就盯着聖上說話,滿朝文官,唯聖上最好說話。

    “朕同意了。”聖上確實欣賞葉文初,一個小姑娘,位卑但卻自信從容,說話進退有度有理有據,看着咄咄逼人,可她從頭到尾都是被動反抗,僅在爲她的目標努力而已。

    這種被壓制的感覺,他能理解。

    “從今日開始,朕允你有核查案件的權利,你作爲編外監察、增補的通判,可自由進出府衙。”

    “所有人不得以男女之分來羞辱葉醫判。”

    吵到現在,聖上的話就是一錘定音。聖上的意思,不是今天這個案子,是從今日開始葉文初就是一位有監察權限的編外通判。

    葉文初知道聖上爲什麼能理解她的感受,因爲大家都是被壓制的,他是被孝道,而她則是被女德。

    “多謝聖上!”葉文初真誠地給聖上行禮,在這個時代,無論是誰,能對她的“僭越”給予包容的人,是格局和眼界都很大的先鋒,是已經跳脫出祖制、體統,只問能力不管性別思想引領者。

    這是難能可貴的。

    “以後你好好做事,朕覺得你能力好,以後多查案子,幫府衙、大理寺清一清積壓的舊案、辦一辦大案。”

    “決不能讓那些不法之徒繼續逍遙法外。”

    葉文初應是,聖上又叮囑舒世文:“她在廣州查案,你也能誇她辦得不錯,沒道理人到京城,你就抓着男女不放。她又不是真的入朝爲官。”

    大家都看着姚文山,想看他反對,誰知姚文山附和了聖上:“能者多勞,這位葉姑娘有這方面的天賦,確實不能埋沒。”

    這話一出,大殿上都是贊同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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