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蛇棺 >第116章 以酒引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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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見到我,還朝我笑,指了指邊的上一棵李子樹:“喫,喫……”

    那是一棵五月李,青紅相間圓滾滾的青子帶着一層薄薄的白霜,在綠葉和陽光映襯下,看着很可愛。

    “不喫,謝謝。”我將套着那隻雞的黑色塑料袋放車上。

    到了下午,感覺陰涼之氣起來。

    想着葉德全已經死了,卻又不是陰魂,又喫雞血拌香灰米,看樣子就是傳說中的死而不僵的“活屍”了。

    想着殭屍之類的,到了晚上要吸人血,我就感覺有點發毛。

    畢竟蛇咬我不怕了,可殭屍,還是有點恐怖。

    忙擺手道:“謝謝您啦,我先去了。”

    可葉德全在他老伴的催促下,已經攀上李子樹,用那個新編的竹籃子,已經開始摘了:“李子酸,我們不喫,現在村裏也沒什麼娃娃了,你年輕,拿回去喫。”

    他說話很清楚,而且說的時候,趴在樹上,低頭看着我。

    大有我不要,他就撲下來咬死我的意思,我只得停下來。

    他摘得很快,沒一會就鋪滿了籃子底,還抓着幾個鮮紅的李子,朝我晃了晃,示意我接着。

    我忙扯着上衣,接住。

    李子長得很好,鮮紅上裹着白霜。

    “喫,喫。”老太太笑着朝我擺手,眼裏盡是慈愛。

    我坐在她旁邊的小板凳上,看着她:“奶奶好。”

    她呵呵的笑着,擡眼看着葉德全在樹上摘李子,那雙眼睛居然清明得很,並沒有和老年人一樣變得渾濁。

    頭髮也一絲不苟的梳子,衣服乾淨整潔,連手指甲都收拾得整整齊齊。

    身上別說異味,甚至帶着洗衣粉的香味。

    陽光落在她身上,有着淡淡的影子,可似乎又有點不太對。

    我一時也想不清什麼,只是隱隱感覺秦米婆沒說,可能隱藏着什麼。

    “喏。”葉德全這會摘了滿滿一籃子的李子,連同籃子遞給我道:“喫不完洗咯,用鹽醃醃再喫。籃子我自己編的,你們用來摘菜什麼的,也可以。”

    “別多喫……,牙酸。”老太太顫抖着手,扯着一塊洗得發白的帕子給葉德全擦汗:“擦擦。”

    葉德全接過帕子,朝她笑笑,居然從口袋掏出幾個紅得發黑的李子:“這個當陽熟透了的,不酸,我去給你洗洗。”

    我看了看籃子裏青紅相加的,再看看葉德全手裏那兩人紅黑得發軟的李子,瞬間感覺被這兩人餵了一口狗糧。

    不過他們二人的世界,好像我也摻不進去,等葉德全出來,我道了謝,拎着那籃李子就回去了。

    路上盡是他們那樣靜謐的坐在樹影下,相視一笑的模樣。

    到家裏,阿寶正在幫秦米婆撿穀子,見到我拎着李子回來,流着口水就跑了過來。

    他走路已經挺穩了,可他跑得太快,我還真怕他摔着。

    忙一手拎着籃子,一手抱着他。

    又將那隻雞拎進去,讓秦米婆收拾一下。

    到這會纔想起來:“我們天天喫雞啊。”

    “村裏人給的。”秦米婆換着煤球,沉眼看着我道:“知道你在這裏,還養着個娃娃,雖沒見過,但還是時不時的有送只雞過來。”

    “她們不敢碰到你,就偷偷送我了。”秦米婆聲音唏噓,沉笑道:“人就是這樣,有時怕,卻也有着憐憫之心。”

    看樣子墨修和秦米婆說了我的情況,怨恨太過,導致我心性有點變。

    所以秦米婆現在特意跟我講人性的真善美嗎?

    懷裏的阿寶看着李子,聞着果香,嗚嗚的要喫。

    我將他放下,洗了一盆給他:“那葉德全老兩口?”

    “都死了。”秦米婆呵呵的低笑,沉聲道:“你感覺哪個更厲害?”

    我咬着李子,想着那樣的兩口子,卻都死了。

    只感覺嘴裏的李子又酸又澀,連嘴都張不開了。

    “應該是老太太吧。”我想着兩人被日光照着的樣子。

    葉德全一露在陽光下,身上就冒出了煙塵,可老太太沒有。

    “嗯。”秦米婆輕嗯了一聲,朝我道:“葉德全是個好人,他婆娘嫁他沒兩年,腰就摔斷了。他就這樣照顧了她幾十年,收拾得清爽利落。”

    “以前老太太喜歡喫果子啊什麼的,就在屋前屋後種滿了果樹。其實說是他照顧老太太,可沒了老太太,他也活不成。”秦米婆撿了一個李子,咬了一口,唆了口氣:“唉,可惜了。”

    她撿的那個只紅了一小半,肯定不甜,酸得她眼睛直眯。

    我挑了兩個紅透的,一個給她,一個給阿寶:“我來收拾雞吧。”

    廚房光線暗,我把燙過的雞搬到外面屋檐下,秦米婆抱着阿寶出來,坐在一邊跟我說話。

    阿寶不知道是不怕酸,還是上次墨修那碗朱果只吃了幾顆,這次抱着果盆就一個勁的啃。

    我在褪雞毛,他還時不時塞一個到我嘴裏。

    正弄着,就聽到有車子響。

    我還以爲是肖星燁回來了,一擡頭,就見李伯開着一輛小車,直接停在秦米婆屋前。

    李嬸坐在車上,只是靠着車窗看着我,沒有下車,手腕帶着白紗。

    李伯卻轉身從後座拎着兩大桶酒下來,直接放我腳邊。

    我連忙起聲,叫了句:“李伯。”

    卻見他車子後備廂裏,還有好幾桶這樣的酒。

    他呼呼的喘着氣,直接將酒全部搬下來。

    然後朝我道:“你爸說了,泡蛇酒就得我家的酒。上次不是說青壯人得喝蛇酒才能好嗎?我就給你全部運來了,你泡蛇酒吧。”

    “您坐。”我看着他胳膊邊上的白紗,忙拿凳子,又洗了一盆李子出來。

    李伯捏着李子,看了看車上的李嬸,沒有喫,也沒有說話。

    只是捏着捏着,眼淚就下來了:“你李嬸說想見見你,說你跟李倩一樣大。她就是想來看看你,謝謝你。”

    我擡眼看着車內的李嬸,她原本還趴在車窗邊,這會就已經縮了進去了。

    朝李伯笑了笑,我看着那些酒,沉聲道:“這酒有什麼不同嗎?”

    李伯吸了口氣,將李子咬着咔咔響:“就是蒸出來的苞谷酒。不過你爸以前說過,我們的水不同,所以酒好,他泡的蛇酒纔好。”

    “水?”我不解的看着李伯,輕聲道:“不都是用自來水嗎?”

    “蒸酒用的水多,我家屋後有一口老泉眼,水咕咕的朝外冒,水甜,我們就用那個蒸酒。”李伯咬着李子,臉色沉靜:“你如果想喝的話,我明天給你送兩桶水來。”

    “好啊。”我見他眼神閃,感覺不找到事情做吧,或許一直沉靜的悲傷中。

    沉聲道:“我最近要用很多酒,李伯幫我蒸點,好不好。按以前的價,蒸多少,我都要。”

    “不用錢。”李伯朝我擺着手,擡眼看了看,苦笑着:“你要多少,我都給你送。”

    他說着,眼皮又紅了,伸手抓着把李子:“給你嬸喫,天晚了,我回去做飯了。”

    “一塊喫吧。”秦米婆忙起身,挽留道:“都殺了雞了。”

    “要回去給李倩擺飯,就不吃了!等哪天有空,我們再來,有事想請你們幫忙。”李伯也沒說是什麼事,只是看了一眼我。

    轉身拉開車門,將手裏抓着的幾個李子遞給後座的李嬸,這才發動車子。

    我們這的規矩,至親死後,依舊還得添一幅碗筷,喫飯前先裝開鍋飯,筷子整齊的擺在碗正中間,叫着名字,叫那個人回來喫飯。

    我沒想到他來去匆匆,看着滿屋檐擺着滿滿的酒桶,一時也有點唏噓。

    只不過聽李伯的意思,他的酒能用來給我爸泡蛇酒,肯定也是因爲那口泉眼。

    可惜李伯是隔壁鎮的,要不然,我還可以去看看那口泉眼。

    將雞收拾好了,秦米婆去燉着。

    阿寶還在啃李子,我怕他牙酸倒了,不讓他吃了。

    抱着他教他說話,想着該去鎮上買點小孩子玩具,輔導書什麼的。

    想着,又給肖星燁找了個電話,他似乎啃着麪包,含糊不清的道:“你沒事就行,我看着這裏呢,這會也知道後怕了,都開始哭了,可惜沒用。”

    “多謝。”我想了想,試着道:“那口井填了嗎?”

    “井填了啊,沒用啊。他們身體裏都尿出水蚯蚓來了,一個個去醫院檢查,又檢查不出來。”肖星燁咕咕的灌着水。

    沉聲道:“你別擔心我,搞定後,我就回來。”

    我聽着他似乎將這件事攬下了,也只得掛了電話,想着等阿寶睡了,我還是去看看的。

    阿寶這會聞着廚房的香味,也不用我抱了,直接邁着小短腿朝廚房去。

    我想着將這些酒拎到屋裏去,等改天研究一下泡蛇酒的藥材,或者找找我爸經常買藥材的中醫鋪,看能不能找到方子。

    只要泡了蛇酒,至少也能掙點錢什麼的,說不定還能知道我爸媽到底在搞什麼。

    可伸手提的時候,就聽見有什麼“嘶”的一下,又縮了回去。

    只見酒桶下面,居然盆了好幾條蛇。

    這些蛇似乎聞着了酒香,又好像已醉熏熏的了,盤在地上。

    只是對着酒桶不時的嘶吐着蛇信,卻又不昂着,只是跟死蛇一樣的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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