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龍霆送我出來,又施術法將那半層樓封住。
肖星燁似乎從哪裏急急的趕過來,見到我,愣了一下。
有點不好意思的道:“我想問蛇君來着,可他當時是條蛇,又在忙,不好說話。”
“見到了。”我朝肖星燁笑了笑,揮了揮手道:“你們忙吧,我先回去了。”
那條雙頭蛇從房間裏竄了出來,在地上“唆唆”的遊動着,你一言、我一語的問肖星燁。
一左一右拉着肖星燁就往房間裏去,這個問奶茶點了沒,那個問小蛋糕是不是讓人家少放糖。
我這才發現,所有的樓梯和地板都刷洗得這麼幹淨,估計就是爲了這條雙頭蛇和龍靈出來爬動。
腳踩在這好像一層不染的地板上,我連下樓梯的時候,似乎都好像有點腳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踩髒了這特意刷洗過的地板。
到了外面,我扶起電動車,柳龍霆沉眼看着我:“何必呢。”
“確認一下也好嗎,萬一他真的是被你們要挾的呢。”我朝柳龍霆輕笑。
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只是怕你見到龍靈,就會沒了原則。畢竟這麼多年沒見了,怕你們認錯,分不出真假。”
龍靈一出來,墨修只不過是一眼,就好像確認了她就是真的!
“你見到她沒有感覺,因爲你體內佔了她的陰魂。所以你見到浮千,沒有恐懼感,見到她也沒有想要下跪的膜拜感。”柳龍霆沉眼看着我。
輕聲道:“無論是我和肖星燁,還是普通人見到她,就會生出膜拜的崇敬感。”
“看到浮千有多恐懼,看到她,就有多崇敬。只要有這點在,就不會認錯。你明白嗎?”柳龍霆沉眼看着我,輕聲道:“你代她懷着蛇胎,不會有事的。先回去吧!”
柳龍霆的意思很明白,他們不會認錯龍靈。
那是一種讓他們一見,就產生出崇敬和膜拜的聖潔感。
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這個蛇胎,也是代她懷的。
我費盡全力,也只不過是朝柳龍霆擠出一個笑,騎着電動車就急急的走了。
怕自己再留一會,就會控制不住。
原來都是我多擔心了,墨修連蛇棺都能鎮,怎麼可能認錯那個他心心念念不知道多少年的龍靈。
就算是臨近大暑,夜風也吹得讓人心涼,臉上似乎還不時有水珠朝後涌去。
我腦子裏不知道想什麼,卻只是感覺到夜風太冷了。
到了秦米婆家,月亮都沒了,秦米婆依舊坐在屋檐下搓着麻繩,見到我回來,沉聲道:“要不要喫點東西?”
“不用。”我朝她笑了笑,將車子放了,直接進去洗漱了一下。
看了一眼阿寶,似乎睡得還挺熟的,就回房間了。
秦米婆家的房間其實不大,可這會卻感覺空蕩蕩的。
我換了睡衣,伸手摸了摸小腹,已經硬硬的了,甚至在摸的時候,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
隱約的感覺有什麼順着我手掌,慢慢的挪動。
就這樣一下又一下的撫着小腹,我沉沉的睡了過去。
夢裏似乎有人在喚我:“龍靈,龍靈。”
我最近很久都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了,突然聽到,還就算在夢裏,也還有點奇怪。
不過這次並不是那種空靈而悠長的聲音,似乎就在身邊。
我一個激靈醒了過來,一扭頭,就見浮千那張慘白的臉,趴在窗戶口,沉笑的看着我:“你看,你也被拋棄了吧?”
沒想到浮千居然出來了,我瞬間警醒,看着浮千,慢慢後退。
“你看,你比我還慘,我還有個名字。你呢?什麼都沒有了,家,父母,親人……連名字都沒有了。”浮千的頭慢慢的從窗戶裏鑽了進來。
她頭上的黑髮已經長出來了,身體依舊藏在黑溼的頭髮裏。
“你怎麼出來的?”我握着剃刀,沉眼看着浮千:“不是被釘了嗎?”
“他們不會讓我死。”浮千身體因爲長期的囚禁,柔軟得跟蛇一樣。
左右轉動,慢慢的昂進了房間,盯着我小腹道:“等你生下蛇胎,就會完全跟我一樣了。”
浮千似乎很開心,身子慢慢昂起,呵呵的低笑:“這又是一個回龍村的開始。”
她好像半點都不怕我,還很開心的看着我:“爲什麼要替她生,我們自己生下來不好嗎?”
“我們自己養大這個蛇胎,自己創造出一個回龍村。我們也會成爲像她一樣,被人崇敬膜拜的神。”
浮千隻是嘿嘿的低笑,漆黑的頭髮在屋裏遊動:“不是我想拉你入夥,而是你跟我本就是一樣的。你和我,差的不過是時間,以及你有沒有生下這個蛇胎。”
“你看這頭髮就知道了,我們都是龍靈特意讓人造出來的。”浮千慢慢的湊到我面前,輕聲道:“蛇棺被浸染了,她想依舊聖潔,想做她的女神,有些事情,總得有人代她承受。”
“比如繁衍子嗣,接受蛇棺反噬的黑戾。”浮千不停的扭轉,那張臉上慢慢露出猙獰:“我們是她的替身,代她受過的。”
她說着,聲音裏帶着極度的不甘心,瞪着我道:“同樣是替身,爲什麼你就能懷着蛇胎,能讓墨修爲你做這麼多,爲什麼……”
隨着怨恨一起,她臉色猙獰如同惡鬼,滿屋子的黑髮“唆”的一下,全部朝我涌了過來。
我迎上了這些黑髮,任由自己被纏轉,手裏的剃刀反轉,一刀刀的割斷。
不過是幾下,浮千就痛得不停的尖叫:“爲什麼!爲什麼!”
斷髮之痛,我已經承受過了。
浮千明顯被感染得比我深,所以那種痛意,怕也比我深。
黑髮落地,雖沒有黑色的液體涌出來,卻一縷縷的跟蛇一樣的遊動,朝着我游來。
任由這些斷髮來纏,我只是伸手扯着浮千身上的,一刀又一刀的割斷。
“龍靈!龍靈!”浮千的聲音帶着憤恨,朝我怒吼道:“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會後悔沒有答應我。”
她因爲斷髮之痛,慢慢的朝窗戶外退去,眨眼之間,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可那些斷髮,卻依舊纏在我腿上。
這東西只能燒,其他什麼辦法都沒有,割斷一根變兩根,越碎越麻煩。
幸好最近夏天多蚊蟲,我牀頭就有打火機。
黑髮纏在腿上,跟水蛭一樣,直接從毛孔鑽了進去,硬扯的話也是不行的。
只能用打火機,慢慢的燎,黑髮似乎也是喫痛的,立馬就會反捲。
我也懶得去扯,直接拿打火機就撩着腿。
火光一閃,黑髮被燒得“滋滋”作響,立馬從毛孔裏鑽了出來。
在那種反抽出來的刺痛和打火機燎着的痛意之下,我倒吸了口氣,死死的咬着牙。
好不容易弄完了一條腿,黑髮是沒了,腿毛也燒沒了,腿還被打火機燎出了不少發紅的水泡。
轉過身,就準備去燎另一條腿的時候,打火機被一隻手拿了過去。
墨修輕輕一點,纏在腿上的黑髮,立馬縮了回來,落在地上,瞬間就成灰了。
“浮千來過了?”墨修將打火機放牀頭,沉眼看着我道:“柳龍霆越發的沒用了,連浮千都看不住。”
“她現在很厲害了。”我搓着被燎傷的腿,將浮千的情況說了。
無論是意識,還是說話,或者是知道的東西,浮千明顯比才出回龍村時,更厲害,也怨氣更重。
“我會想辦法控制住她的。”墨修臉色發沉的點了點頭。
我聽他的意思,是真的不會將浮千滅掉的。
明明龍靈已經醒了,浮千體內的黑戾已經完全不受控制,更甚至她還想取代龍靈。
按墨修和柳龍霆的想法,應該是不允許她這樣的存在的?
可爲什麼要一直留着浮千?跟浮千所說的一樣嗎?
轉眼看着墨修,他目光發沉,似乎有什麼話想說。
我搓了搓被燒斷的腿毛,輕笑道:“蛇君是有什麼想說的嗎?或是有什麼讓我做的嗎?直接說吧。”
“好。”墨修轉眼看着我,輕聲道:“你爸媽制八邪負棺,一是可以固定蛇棺的範圍;二是將蛇棺的能力,用這八具邪棺引出一部分,養着龍靈。”
“所有的邪棺都是用龍靈的血所制的,現在龍靈醒了,但要想離開那具白木棺材,得聚齊八具邪棺。”墨修沉眼看着我,輕聲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皺了皺眉,沉眼看着墨修:“蛇君的意思是,讓我想辦法找到另外三具邪棺?”
可原先劉詩怡那具邪棺,他連看都不讓我看,因爲怕我感同身受,引發體內的陰怨之氣。
現在不燒邪棺就算了,還讓我去主動剩下的邪棺?
愛與不愛,差別就是這麼大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