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蛇棺 >第187章 生亦何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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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竹椅停下來的時候,是在一棟五層樓的自建房前,看上去還挺漂亮的。

    左邊有池塘,右邊有果樹,前有院子,後面有果林。

    牛二正在院子前面曬着一些果子,見有人來了,眼睛都沒動,就是在翻撿着果子。

    “到了。”何苦幫我將熟睡的阿寶抱起來。

    朝我道:“等下我讓何歡給你整理個房間出來吧。”

    我看着這五層的現代型建築,一時有點納悶:“問天宗就在這?”

    “是啊。”那兩個擡竹椅的,正讓何物掃碼給錢,指了指別墅那正中掛着的一幅瓷磚畫:“那三個字,認得不?阿問親手寫的。”

    我看着那瓷磚畫上空白處好像是有幾個字,可惜毛筆寫在瓷磚上,好像有點脫,也看不清楚。

    “問-天-宗,大篆寫的。阿問的字確實不錯!”那人收了錢,朝我呵呵的笑:“你有空到前面去玩啊,我們意生宗可比這闊氣多了。你的名字,我們宗主也知道的。”

    可惜他們說的那個名字是“龍靈”!

    我看着這棟建成不過十年的現代型建築,一時有點接受不了。

    秦米婆跟我說過,問天宗在九峯山。

    在我想象中,向天九問,又正好在九峯山,又是玄門三宗之一。

    不是應該九問各佔一個山頭,延綿一片古香古色的建築,香火鼎盛,門徒無數。

    所有人都是仗劍飛行,法寶無數。點石成金,視金錢如糞土的嗎?

    這問天宗居然只是在九峯山上建了一棟房子,這地可能還是別人的?

    何苦見我站在門口沒進去,忙朝我道:“你別看我們沒什麼錢,可這房子的租金是免的,住在這裏是不要錢的。”

    “喫飯去前面意生宗的食堂喫就好了,他們伙食很好,而且也不要錢。”何苦努力的解釋。

    “這房子還是租的?”我抱着阿寶扭頭看着她們。

    何苦好像感覺自己失言,低咳了一聲:“不要租金的,也算不得租吧。阿問每個月還會給我們發錢的,修行之人,夠用就行了。”

    “你雖纔來,肯定也有。何辜一個月都有兩千塊呢。”何物也安慰我,輕聲道:“喫住都不用錢,道袍和衣服,意生門怕我們穿得太招搖,打亂前面旅遊的生意,會給我們統一發。”

    “對!對!其實發的錢就是純收入,你可以留着往老家寄。”何苦也跟着在一邊解釋。

    可說完想起什麼了,朝我苦笑:“你家裏好像沒人了對吧?人生何苦啊……”

    她說着似乎感覺不太對,抱着阿寶自顧的朝裏面走。

    何物似乎也到一邊抒情感懷去了,三兩步超過何苦,就跨進了屋子裏,不見了。

    “那何辜到問天宗多久了?”我在心底暗算。

    何辜上次幫我拿了二十萬給陳新平,按一個月兩千純收入。

    一年才兩萬四,他一次給了二十萬……

    虛算一下的話,何辜在問天宗十年的錢,豈不是一下子就沒了?

    我這不是突然又欠下一筆大債?

    後面我家那房子,也是墨修找問天宗要錢,然後換回來的,好像是八十萬吧。

    如果阿問是個連落果都要撿的,會不會找我討債?

    還有我眉心這枚鎮魂釘,什麼千年桃木心,聽上去就比較值錢啊?

    我難道就不能闊一次嗎?

    怎麼一直在被追債?

    “何辜啊?”何苦抱着阿寶,隨着我往裏面走:“他就是在問天宗門口撿的。”

    “那個時候這房子還沒建成這樣,是一棟紅磚房。”何苦站定,看着我道:“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來的。但阿問一見他,就給他取名何辜了,蒼生何辜。”

    “他小時候可怪了。”何苦似乎想到了什麼,輕笑一聲:“小時候見到一隻蜻蜓的翅膀殘了,飛不動了,要哭一場。見到花謝草枯都會傷心,何歡殺雞殺鴨哭得那叫一個慘……”

    她搖着頭,呵呵的笑:“何辜小時候,阿問很煩他,就把他丟給何歡帶,找着機會就把他往外推,讓他走出去。”

    她說着忙往身後看了看,確定何辜沒有來,這才朝我道:“進屋吧。”

    我拖着麻木的腿跟她往裏走,路過牛二身邊的時候,牛二似乎根本沒見到我,只顧着翻曬着果子。

    “牛二缺了一魂一魄,認人靠的不是眼睛,靠的是感覺。你有鎮魂釘入體,氣息和陰魂大變,他感覺不到你了。”何苦見我看着牛二,沉聲道:“恭喜你,不再是龍靈了。”

    我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看着牛二。

    他似乎很開心,看着果子嘟囔着道:“這個鹽津,那個沾糖漬,那個醃成酸的。等龍靈來,都給她喫。”

    我就站在他一步遠的地方,輕喚了一聲:“牛二。”

    牛二正將一把山楂灑開,聽到我叫他,忙將山楂端開,護在身後:“這是我摘的,不給你們喫,要留給龍靈的。”

    我沉眼看着他,他似乎生怕我搶他的山楂,朝何苦道:“快把她趕走,趕走。”

    “走吧。”何苦抱着阿寶,看着我道:“讓何歡給你看一下傷口。”

    等進了屋,就見一個穿着短衣短袖,繫着圍裙一臉死氣沉沉的老人拎着一個塑料醫藥箱出來:“小師妹在哪裏?”

    “四師兄。”何苦朝我打了個眼色,帶着我上前道:“這就是小師妹何悅,她中了源生之毒,你先幫她看看?”

    然後抱着阿寶,小心的放在一邊的沙發上,朝我悄聲道:“這就是四師兄何歡,問生何歡。”

    我憋着氣,看着何歡,一時越發的反應不過來。

    問天宗有點亂啊。

    在我心底裏,問情何物應該是個女的,結果是個男的。

    問生何歡,聽名字也該是個了無生機的女子,結果是一個老頭?

    阿問這個當師父的看上去也纔是青年,這何歡看上去至少六七十歲了,一派死氣沉沉的樣子。

    不過確實看上去,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唉,反正死不了,有什麼好看的嗎。”何歡看了我一眼,坐在茶几邊上,朝拍了拍桌子:“把腿擡上來,我看看。”

    我見他打開那個塑料藥醫箱,裏面各種各樣的醫生器具和很多小瓷瓶,再看他鬍子眉毛一把白的樣子,除了臉上一片生無可戀之外,看上去倒是很有經驗。

    倒是試着安心的將腿放上來,將褲腳扯開,露出傷口:“現在感覺不到痛,可以直接把這根鐵箭取下來嗎?這毒……”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噗”的一聲,何歡已經將那根十釐米的鐵箭給取了出來了。

    我痛得倒吸了一口氣,悶着一口血看着他。

    就算我想直接取,就不要先做點準備工作什麼的嗎?

    “四師兄!”何苦盯着他,朝我苦笑道:“四師兄看破生死,所以……咳!”

    “人生何苦,生有何歡。”何歡將鐵箭放茶几上。

    找出兩根竹片,夾着我的膝蓋,用力往下一拉:“小師妹,你該和何苦多相處,這樣就不會留戀什麼情愛了。最好是離阿問和何物遠一點,他們兩個……”

    他一邊說着話,一邊扯着竹片慢慢往下拉。

    這就好像夾板肉,我就算腿腫麻了,他這麼夾,也感覺到了悶而劇烈的痛。

    不過,鐵箭傷口處,明顯有着黑濃的淤血被夾着流了出來。

    何歡還拿着一個杯子接着,等接了一杯子後,也不管有沒有拉到底,直接鬆了竹片。

    然後十分隨意的從藥箱進而拿了一個小瓷瓶給我:“喫兩粒,另外兩粒就塞傷口處。”

    何苦倒是很貼心,接過瓷瓶,先是倒了兩粒給我,然後倒兩粒遞給何歡:“小師妹血中有黑戾,我不敢碰,四師兄塞吧。”

    “這有什麼呢。”何歡接過藥,從貫穿的箭傷兩端塞進去:“這兩粒藥丸就是塞着傷口,不讓她的血滴出來的,你這都不敢。”

    我剛吞下藥丸,盯着何歡:“這不是解毒的嗎?”

    “這毒是源生啊。”何歡端着那一碗黑血,朝我瞪着眼:“傳聞射魚谷家用來射豬婆龍的毒,我可解不了。”

    “那你這碗毒血?”我呼了口氣,對於問天宗的人,已經不抱希望了。

    何歡拿着那碗毒血起身:“黑戾加源生,這麼難得的東西,肯定要好好研究研究了。”

    說着拿着碗就走了,走了兩步,又扭頭看了看我頭頂的桃木劍:“那是二師兄給你的見面禮吧?”

    我反手摸了摸桃木劍,點了點頭。

    “哦。”何歡拎着藥箱點了點頭,沉聲道:“那我剛纔那四粒藥就算是見面禮了。你下次見到蛇君,可別跟他說我沒給。”

    “蛇君爲了你,大殺四方。你萬一告狀,怕是他得動怒。我雖生無可戀,可也想看看別人活着爲了什麼。”何歡端着藥就走了。

    到了門口,卻又看着我的小腹:“你腹中的蛇胎是不是從出來之後,就沒有動了啊?你有沒有想過蛇胎可能死了?”

    我聽着愣了一下,看着何歡:“蛇胎不是不會死嗎?”

    “可你逃了,又中了源生之毒,直攻血脈。它……”何歡盯着我小腹,沉抿了抿嘴:“我感覺不到你腹中的生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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