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蛇棺 >第203章 送一碗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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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範師母明顯就是沒讀多少書的,將淮南王煉丹,以石膏水點豆汁無意製成了豆腐,又一爐十丹自己服食昇天,雞犬爭食,也隨着白日飛昇的故事,說得磕磕巴巴的。

    我時不時的拎一塊豆腐到嘴裏,她說到磕巴的地方,就跟她點上一句。

    她聽出我知道這些事情,卻跟小孩背書一樣,我點到了,她就接着說,我也接着聽。

    她要的不過就是這種感覺,兩個人,一爐火,一鍋湯,絮絮的說着那個範老師時常說的故事,就好像範老師還坐在這裏。

    一直到說完,這纔看着我:“我腦子不行,老範跟我講了幾十年,我都沒記住。”

    這會碗裏的水豆腐已經只剩一半了,她揭開鍋蓋,將豆腐倒進去,輕輕攪了一下湯水:“那你知道不知道泥鰍和鯉魚最容易化龍啊?”

    “爲什麼?”我沒想到這範師母講故事還上癮了。

    可一聽到“化龍”,心裏莫名的就是一緊。

    “因爲有須啊。”範師母將用鍋鏟在一邊的罈子裏鏟了半鏟子豬油放進去,這才蓋上鍋蓋:“老範說你聽了就知道,看你這樣,就沒聽懂。”

    小時候我們抓泥鰍,奶奶也跟我說過,泥鰍和鯉魚是有須的,比其他的魚更容易化龍,如果看到大的長鱗的泥鰍,就不能抓,要放回去,因爲那是小龍。

    沒想到,今天喝着泥鰍湯,又聽到了這種話,突然感覺對於一個原先姓“龍”的人來說,似乎有點罪過。

    我看着範師母貼着創口貼的手指:“你剛纔是特意切傷手指的?”

    “嗯。”範師母將手指朝我轉了轉,有些得意:“我又不是你們,天天剁豬草,就算閉着眼睛都切不到手。老範留的話就是這樣的……”

    這會鍋又滾了,煮着豆腐“咕咕”的響得更厲害了,水汽瀰漫開來,夾着鮮甜。

    “等喝完這碗湯,我送您離開吧。”我往竈膛裏添了塊柴,苦笑道:“鎮子裏不安全。”

    “我知道。”範師母揭開鍋蓋,將蔥頭丟進去:“老範說過,如果你來了,就給你煮一碗泥鰍豆腐湯。如果家裏的牲畜發狂,要不他就回來了,要不全鎮子的人都要死了。”

    “可我不想走。”範師母等蔥頭煮熟了,示意我將柴退出去,將蔥花撒在湯裏:“好了。你喝了湯就走吧,這大晚上的,不留你了。”

    她也沒讓我上桌,就坐在竈膛邊上,拿着兩個粗瓷碗,兩雙筷子,和我一塊喝着湯。

    整鍋湯,沒有什麼配料,味道確實很鮮。

    只是我喫着燙,範師母卻大口大口的喫,連熱豆腐都感覺不到燙,直接夾着丟嘴裏。

    我喝完湯,起身離開。

    她送我到門口的時候,她家那頭豬在豬圈裏亂叫,不停的撞着豬圈的牆,頭破血流,連豬嘴都撞歪了,卻依舊在不停的撞。

    夾着不甘心的低吼,卻有是“砰砰”的,不停的撞着牆。

    範師母拿着手電照了一下,半面牆都是血。

    嘆了口氣,扯着我往外走:“我有輛摩托車,你敢騎不?你放在你家旁邊的劉嬸粉店就好了,我趕集的時候再騎回來就行了。”

    我沉眼看着她,我和她,可能都活不到下次趕集。

    正要開口,就聽到豬圈裏的豬一聲慘叫,跟着嗚呼的喘氣聲傳來。

    範師母拿着手電掃了一下,那頭豬已經四蹄發軟,倒在豬圈裏了。

    鮮紅的血流在剛添的稻草上,血裏有着什麼絲絲縷縷的東西順着稻草的秸遊動。

    範師母嘆了口氣:“明兒我把豬燒了就成了,你騎摩托車走吧。”

    她明知道全鎮人可能都要死了,卻依舊把話說得,好像依舊會好好活着,一點都不知道要死了一樣。

    我沉眼看着她,接過她遞來的鑰匙,慢慢擡手,對着她後腦就是一下。

    秦米婆教我看過穴位,我現在力氣很大,一下子將人敲暈,根本不是難事。

    範師母連哼都沒哼一聲,就軟軟的朝一邊倒去。

    我揹着她,放在窗臺上的眼鏡和手機入進她口袋,掏出自己的手機,給於心鶴髮了條信息,揹着範師母就往小溪邊去了。

    那條我總喜歡用來跨界的小溪就在棗山村,這會過去不用神行符也挺快的。

    我揹着範師母剛到小溪邊,就見於心鶴站在溪邊:“什麼問心何悅啊,你改名叫何必算了。”

    “拜託你了。”我將範師母從這邊丟了過去,隔着小溪看着於心鶴:“範老師最後關心的還只是她。”

    什麼送眼鏡,特意說師母要安頓,他指的就是這後面的事情吧。

    那一鍋泥鰍豆腐湯,都是他特意留給我的,用來換送範師母出鎮,活着。

    所以秦米婆在送我出鎮的時候,特意帶上了範老師的眼鏡,讓我有機會送回去,估計也是知道範老師有了消息。

    畢竟範老師都能用糖給人開智了,估計沒少研究蛇棺啊,黑戾啊之類的。

    於心鶴接着範師母,引出巴蛇,沉眼看着我:“你……還有機會出來嗎?”

    我朝她揮了揮手,轉身就貼着神行符走了。

    現在有沒有機會出鎮已經不重要了。

    我再轉回範師母家的時候,那頭死豬已經發臭了。

    將鍋裏剩下的泥鰍豆腐湯裝了一碗,我端着那碗湯,再次用神行符到了鎮上我家。

    神行符很快,可到的時候,湯還是被風吹涼了。

    這會半天的時間已經到了,我端着那碗湯到樓下的時候,雙頭蛇已然從窗口探頭下來。

    看着我嘿嘿的怪笑:“喲,真回來了啊。快去告訴主人,她來了。”

    我一手端着湯,一手拉開了卷閘門。

    直接踩着樓梯上去,到二樓的樓梯口就碰到了雙頭蛇。

    “回來了啊,你倒是不怕死啊。”她們的蛇尾斷了,這會明明痛得很,可漂亮的小臉蛋上,依舊帶着妖媚的笑。

    我想到白天走陰的時候,見她們還能按龍靈說的,做出那些只能在電腦上偷偷看片裏的動作,一時倒挺佩服她們忍痛能力的。

    端着湯,跟着她們往三樓走。

    到了入口處,她們蛇尾輕輕一點,那個出入口就又出現了。

    我有點好奇,看着延展出來的樓梯:“這是機關嗎?”

    “不是,這是術法。”雙頭蛇中的一個頭看着我,低笑道:“你可沒機會學了。”

    我順着臺階下去,就見墨修並沒有跟原先那樣,用蛇尾纏着那具白木棺材,而是坐在一邊玩手機。

    龍靈也躺在棺材裏玩手機,兩人似乎在玩什麼遊戲,聽聲音很是激烈。

    不過我不玩遊戲,所以也不聽不出她們玩的什麼。

    兩人都很認真,我來了,連理都沒理我。

    我走過去,將那碗泥鰍豆腐湯放在一邊的桌上,也掏出手機一通滑滑戳戳。

    其實這會實在沒什麼心思玩了,看了所有的社交軟件,跟我聯繫的幾乎都沒有了。

    不過總不能尷尬啊,更不能丟了場子。

    不過沒一會,一把遊戲就打完了,龍靈戳着屏幕:“唉!唉!你這個蠢貨,唉……聽我的,上啊!”

    可跟着就氣惱的將手機往棺材裏一丟:“真的是腦子有問題,這都送人頭,還拉上我。”

    不過墨修明顯還在玩,所以並沒有擡頭看我。

    龍靈嘟着臉,氣惱了好一會,不停的嘟嘟的罵豬隊友。

    看上去,她纔是一個十八歲的普通人,因爲玩遊戲碰到豬隊友而氣惱。

    “唉,這遊戲裏的人才有意思,我就讓墨修陪我玩,你要不要一塊啊?”她倒是馬上回轉了情緒。

    輕輕一點手,又將手機握在了手裏:“現實中的人啊,見到我都不會有半點違背,所以半點意思都沒有。遊戲裏的人,纔有意思呢,都不會因爲我是龍靈,而膜拜我,感覺才真實。”

    這話有點過於凡爾賽,我倒是不好接茬,只是將那碗泥鰍豆腐湯朝她點了點:“喝了一碗好湯,想着你好歹跟我同名,就特意端了一碗來給你嚐嚐。”

    “這是給我的?”龍靈握着手機,驚喜的看着我。

    又轉眼看了看墨修,不太確定的看着我道:“我還以爲你是給墨修的呢,快!給我嚐嚐。”

    “你們倆吵架了?我就說嗎,你剛跳進龍家村熔縫裏,墨修急急過去,又去了陰陽潭,怎麼沒有春風一度,原來是吵架了啊。”龍靈半個身子從棺材裏探了出來。

    看着那碗湯:“聞着就好喝,看給我嚐嚐。”

    我端着湯就朝着龍靈走過去,看樣子青折那身落葉成衣的松針,並沒有遮住我的氣息,我一回來,龍靈就知道了,只是沒有發作而已。

    而玩着遊戲的墨修,見我端着湯一步步的走向龍靈,走向那具白木棺,卻正在努力操作着遊戲,連頭都沒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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