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這個突然出現在洞府的“墨修”,心頭一股子懼意慢慢涌起。
蛇棺的意識我見過,雙眼盤蛇,給人的感覺就像隨時都會將人吞噬了一樣。
眼前這個不是墨修,也不是蛇棺。
那又會是誰?
怎麼會有這麼多墨修、這麼多龍靈?
難不成真的是“龍靈”“墨修”都成了化蛇?
所以己身萬千?
可明明我是藉着墨修留的那縷神魂過來的,怎麼碰到的是他?
墨修呢?
他好像並不着急,而是依舊低頭擦拭着那些青銅鏡,還低低的哼着歌,似乎很開心,又好像在等我發問。
在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間裏,遊魂過來的我,輕飄飄的晃盪在空中。
轉眼看去,房間裏並沒有其他的人。
那道門就在不遠處,我試着想往那邊飄一飄。
可剛一動,就感覺好像被條線牽着,給拉了回來。
“神魂相牽,絲縷相連。”他回頭看着我,輕笑道:“你不知道?我就是墨修,我們可是……”
“你不是。”我沉眼看着他,冷聲道:“墨修呢?”
“呵呵……”他握着一塊青銅鏡,好像很開心的笑:“墨修,我們都是墨修啊,憑什麼就是他?”
隨着他笑,臉上肌肉涌動,黑色的蛇鱗也跟着嘴角不停的涌過,鼻子更是直接縮沒了。
“不要……”他好像很着急,摸着臉,轉手就去拿青銅鏡。
對着那個就算擦拭了很久,也滿是銅綠的鏡子,照了又照,好像能從鏡子裏看到自己一樣。
嘴裏卻在喃喃的念着:“不能動怒,不能笑,不能哭。要心如止水……”
隨着他念叨着,他臉上的笑慢慢的收斂了,那些涌動的蛇鱗也慢慢的沒有了。
他臉色也變得平靜,一臉高冷的看着我:“你找我有事啊?”
我沉眼看了看了,心頭大概猜到了什麼,沉吸着氣,準備凝神直接回去了。
明顯墨修現在也沒空理會其他的事情,還是先走爲妙。
“你想走?”可他卻似乎有些着急,頭微微扭頭,沉沉的看着我。
似乎想到了什麼,幽幽的道:“你不能走。你找的那個,能變得這麼好,就是因爲你,他和你有婚盟,和你有過交纏。”
“我也要變得和他一樣好,我也要你……”他說着,嘿嘿的笑了起來。
這次笑得宛如瘋子一樣,半點都不掩藏了。
臉上肌肉誇張的聳動,成片成片的蛇鱗在他臉上閃動着。
我心知不好,連忙凝神,對着自己眉心一點,念着回陰的咒語,打算回去。
可剛一動,對面的那個人,卻呵呵的大笑,雙眼瞬間變得了空洞,如同兩個漆黑的旋渦,緊緊的吸着我。
“你來了,走不了。”他頂着兩個黑漆漆的空眼洞,臉上鱗片閃涌。
因爲太過激動,聲音像蛇一般“嘶嘶”作響,卻又無比得意和狂熱:“你放心,我就是墨修。只要我和你結了婚盟,做了夫妻,我就和他一樣了。”
“我會和墨修一樣,對你好的。我們生下你肚子裏那個蛇胎,我們有蛇棺,有沉天斧,這所有的都是我們的。”他一步步的朝我跨了過來。
我想走,可眉心似乎有點什麼,帶着強大的吸力,將我和他之間,緊緊吸着。
“你走不掉的,我比他更強大,我纔是應該出來的那一個。”他嘿嘿的朝我走過來。
這會已經完全沒有了墨修的樣子了,雙眼空洞轉着黑色的旋渦,臉上人皮和蛇鱗混雜,說話時,蛇信吞吐,脖子下面好像有着什麼不停的想朝外鑽。
我腦中閃過蛇窟裏那一個個罈子裏的黑蛇。
墨修既然知道了蛇棺的奧祕,怕是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到蛇棺,打開!
這東西,肯定就是從蛇棺裏出來的。
他雖說不是墨修,可和墨修有關係是肯定的。
眼看他慢慢的將那空洞的雙眼湊了過來,緩緩張嘴。
忙開口道:“對,你比墨修強大,可他能變成這樣,並不只是和我有了婚盟,還有其他的事情。”
“是什麼?”他明顯很想變成墨修。
那雙眼睛裏的旋渦轉了轉,就好像攪動的咖啡,慢慢聚成了蛇眸。
跟着好像感覺不對,又眨了眨,這才變成了一雙人眼。
可臉上的蛇鱗卻因爲情緒激動,依舊在不停的涌動着,蛇紋在他臉上飛快的變化着。
看上去,如同一條條遊動的蛇背在他臉上滑動。
我沉吸了口氣,看着他,慢慢念着經咒,猛的沉吸了一口氣,對着他眉心就戳了過去。
眉心三寸,正是我和他相聯的地方。
我這一戳幾乎用盡了全力,雖然遊魂是虛的,可至少也有點力度。
他痛得“嘶”的一聲尖叫,蛇族本能的一昂頭,張嘴對着我“呲”的一聲尖叫,彎曲的毒牙從嘴角迸出。
我感覺眉心那股吸力不在了,忙凝神想回去。
可剛一動,就感覺腰上一緊,一條粗壯的蛇尾纏住了我。
他捂着眉心,呲牙嘶嘶的道:“你騙我,你又騙我,你一直都在騙我。我要吃了你,吃了你也可以!”
我沒想到他蛇尾居然能纏住陰魂,慌忙想逃,可那蛇尾一圈圈的纏了上來。
這條蛇尾雖是黑的,可黑也是各有不同的。
墨修的蛇尾黑得好像虛無。
可這條蛇尾,當真是五彩斑斕的黑,隨着涌動,上面各種顏色晃動。
眼看這蛇尾越纏越緊,我連忙用盡力氣,想讓自己走陰回去,卻發現無論怎麼用力,都沒有用。
“一蛇牽萬法,你逃不掉的。我先吃了你肚子裏這個傳聞能讓蛇棺升龍的蛇胎,再慢慢喫你,讓墨修看看,憑什麼好處都讓他佔了。”他嘿嘿的笑。
蛇信猛的伸出,對着我小腹就戳。
我心頭突然有着一股懼意,不管如何,要護住我和墨修的孩子。
本能的伸手去擋。
蛇信穿過掌心,帶着灼痛。
可陰魂哪裏擋得住,眼看那分叉的蛇信穿過我手掌,就要從蛇尾縫隙中靠近我小腹了。
突然一道黑影一閃,跟着一道強光閃過。
“我比你強……憑什麼……”那個聲音還在嘶嘶的吼叫着。
我想看清楚強光中發現了什麼,卻只感覺腰上一緊,跟着被摟在一個熟悉的懷抱裏。
在嘶吼的慘叫聲中,外面好像有很多嘶嘶的聲音傳來,又好像夾着水嘩嘩的流動聲,以及風呼呼的颳着。
“刺眼。”墨修低淳的聲音傳來,一隻微涼的手,幫我捂住了眼睛。
我眨了眨眼,感覺睫毛戳到他掌心,他手明顯繃了一下,然後更用力的捂緊了我的眼。
那強光真的很強,照透了墨修的手掌。
可也去得快,沒一會就沒了。
墨修捂着的我眼睛的手,卻一直僵着。
過了好一會,才緩緩鬆開。
房間裏,除了我和他,並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只不過墨修好像很狼狽,神情萎靡,雙眼有些失神。
連看我都不敢,只是揮了揮那隻捂着我眼睛的手,引着白布將那些青銅鏡和玉璧又重新蓋上。
我往洞門外看了一眼,可外面食熒蟲好像都沒有,一片漆黑。
但可以感覺有很多東西蟄伏在那黑暗裏,偷偷盯着我。
我好奇的往門口飄了飄,想看清楚那蟄伏在墨修洞府的東西是什麼。
可剛一動,一隻手就拉住了我。
墨修臉色有點艱難,眼神閃爍的看了看我,聲音發哽的道:“你怎麼又走陰來了?是有事嗎?”
門外面,有着什麼“唆”的一下游了過去。
帶着狂風,還有着“嘿嘿”的笑聲。
這聲音聽上去,像是“墨修”的,又像是龍靈的。
我沉眼看着墨修:“你真的把蛇棺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