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俊瞧她有些慌亂的神色,不禁失笑,忙輕柔地出聲,“嗯,那就嚐嚐看,是不是真如你所說的一樣美味.”
接着,兩人便坐了下來,相對無言,默然地品着杯中的香茗。
“公主,改天我帶你去看看皇上御賜的公主府,如何?”沉默了半晌,他正色地開口道。
一想到以後要搬到公主府去,不能回到當初的小木屋,王綺珍的神色有些憂鬱,人也顯得悵然。
往昔小木屋之中記憶中溫暖的片段不斷在腦海中飛晃而過。
“我非得住進那公主府嗎?我很想長住那間小木屋裏。”王綺珍神色黯然,咬牙道。
王子俊深情地注視着她,眸底滿是心疼很不忍,“你現在是大宋高貴的公主,怎麼可以住在那裏呢?倘若皇上知道了,肯定會懲罰我的,怪我沒有處理好這件事情。”
王子俊說的也有一番道理,她不能害了他,自所有的親人全部都死了之後,唯一陪在自己身邊的只有他,一直默默無聞地如兄長般照顧自己。
真是人生苦短啊!
因爲人生是苦的,所以一點也不短,反而顯得特別的漫長。
她今年還未滿二十歲,卻有種已經活得太久的感覺。
見她一直沉默不語,微微有些顫抖的樣子,坐一旁的王子俊關切地問起,“最近天氣驟涼,你穿得真是太少了!”
“我不冷。”王綺珍輕柔出聲。
“那你怎麼渾身打顫?”
“不,不是,我不冷,只是手腳一入冬就發顫,那是因爲之前冬日經常浸入冰水造成的,等開春就不會再涼了,王公子莫擔心。”她見他關心,忙解釋道。
這一切都是在雷府做苦活受盡折磨造成的。
“既然是舊疾更該好好診治,女子的身子骨本來就虛弱,是該好好調養了,身子不好,到了老了以後,受苦的還不是自己?”王子俊溫言地輕斥道。
王綺珍看着他板着臉訓斥關心自己的樣子,情不自禁地心頭一熱,鼻尖一酸..............
好久不曾有人如此關心過她了。
自所有的親人去世後,就沒有人如此關心過她,從來沒有過........................
而那個男人只會折磨她,只會一味索取。
“謝謝..............”王綺珍的聲音有些微微發顫。
王子俊此刻才意識到自己竟跟個老媽子般嘮叨碎念,俊容上瞬間顯過不易察覺的窘迫尷尬之色。
但更多的還是欣喜。
“我只是...............很想關心你。”他回得有些吞吞吐吐的。
“你一直都對我這麼好,讓我無以回報。”王綺珍的眼圈泛紅,有些哽咽地道。
王子俊心裏激動萬分,本想就此開口表達情意,可一想萬一................以後她就不會再依賴他了,還會遠離自己,他便忍住了,硬生生地把剛到脣邊的話給吞了下去,“我是你兄長,我不關心你,關心誰?”
過了好半晌,王綺珍好像想到什麼了,便輕輕地問了一問,“既然皇上封我爲大宋公主,那雷均殺我全家的事,皇上怎麼說?”
“雷均是皇上的重臣,我也想要把他繩之以法,還得需要一段時間,相信我!”王子俊回得很籠統,當然他是不可能跟她講實話的。
這幾年,王家和丁家水火不容,此時正是關鍵時刻,他一點差錯也不能犯,權力他要,美人他也是非要不可。
誰也阻擋不了。
“不管結果怎麼樣,雷均本就該死!”王綺珍的嘴邊突然冒出這句話。
此話一出,王子俊心中大喜。
原來他還以爲心愛的女人心中對雷均還存有愛意,如此看來,是他多慮了。
提起雷均,王綺珍方纔溫柔的眼眸瞬間變得冰冷,她擡眸看着晴好的天際,“如果雷均真死了,那麼所有死去的冤魂將得到平息,我的心也就不會那麼糾結了。”
“雷均是個厲害的人物,剷除這種冷血動物不是那麼容易事情,得從長計議,慢慢來,最後讓他難逃法網。”王子俊附和道。
王綺珍又停頓了片刻,“我現在是大宋公主,就算一時半刻還不能要了他的命,但令他生不如死,總是有這個把握的。”
“嗯,公主,你放心,我定會助你達成心願。”
“過些時日爲我舉行的公主宴會,就讓它變成一場鴻門宴吧!”
“公然地派人拿下他,不妥,我們一個是公主,一個國舅爺,以後也不好向聖上交差啊。”王子俊謹慎地說,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往下說下去,“不過,我身邊多的是爲公主肝腦塗地的屬下,公然地羞辱整整他,這個我看可以。”
現在還不是殺雷均的時候,如果現在雷均死了,他是被皇上懷疑的第一人選。
“現如今我身邊所有的親人都死了,但雷均卻依然還活着,是不是特別不公平?”王綺珍神情憂傷地擡頭,溫柔的眸中滿是銳利。
雷均是罪魁禍首!
“公主痛失所有的親人,下官甚感遺憾,不過你要相信上蒼是有眼睛的,總有一天會有一個交代的。”
聽了他的話,王綺珍的眼眸閃過較深的溫和。
倘若上蒼真得有眼,那該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從前,我就像是時代洪流裏的一粒沙,永遠被他威脅的份,想想覺得不值。”她的語氣當中滿是解脫。
“可是蒼天已死,一點也沒有幫助過我。”
“這話一點也不假,但公主以後要自己掌握人生,堅強地追求自己的幸福!”
“我可以嗎?”王綺珍喃喃地低語,好似在問自己。
“你可以,要相信自己。”王子俊低沉的嗓音裏含着自信的力量。
“但願吧!”她的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不確定的因素。
她到底在等什麼呢?她在心裏自己問自己。
是雷均造成她家破人亡,骨肉分離,她想報仇,想報復,這些統統毫無疑問。
真得好恨,好恨。
是那種深入骨髓的痛恨。
雷均,雷均,雷均,我恨你。
原來恨一個和愛一個的滋味是一樣的,都是難以忘卻。
忽視心頭那股心軟的動盪,王綺珍逼自己狠下心。
“現在雷均也恨我入骨,這樣最好,免得彼此還有牽掛!”王綺珍的臉上透出無奈,但面色卻很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