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的角落裏,確實縮着一個紅裙子的小姑娘,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撕破了一些,整個人蜷縮在一塊瑟瑟發抖,看到門被打開又害怕的低下了頭。
門被打開,沈玦把王林威往地上一丟,躊躇許久才走了進去。
在門縫的光亮裏,那個姑娘擡起了腦袋,兩人四目相對,沈玦突然一愣,一陣風般的又衝了出來。
“只有這個?”
秦琅正在瞧王林威還有沒有氣,就看到一向果決的沈玦猶豫了許久不敢進去,結果等進去之後又馬上的退了出來,還有些奇怪。
“好像沒了吧?聽宅子裏的下人說,這孫子今天就搶了這麼一個,要不弄醒他問問。”
沈玦點了下頭,王林威就被潑了一臉冰水,渾身一機靈的睜開了紅腫的眼。
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羅剎般的沈玦,這才知道是誰打了他,
秦琅踢了踢王林威,“我問你,你今天搶的人呢?”
他跟着沈玦一路過來,大概也明白髮生了什麼,王林威這是不長眼搶了玦哥的人,這怎麼能行,作爲兄弟必須幹他。
王林威哪裏還有往日的囂張氣焰,雙手捂着腦袋直搖頭,“沒了沒了,就這一個。”
沈玦臉上的冷峻慢慢的融化開,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玦哥,估摸着這孫子這會不敢說假話了,下一步咱們怎麼做?”
“走。”
秦琅:???
“走?走哪裏去?那這個姑娘怎麼辦?”沈玦根本不理他,直接就大步離開了。
只丟下一句,“隨你怎麼辦。”
躺在地上渾身是傷的王林威:???
他不是爲了這個姑娘來的,那他到底來做什麼,自己又是爲什麼被莫名其妙的打了一頓?
“那你他孃的打我做什麼!”
秦琅最不爽有人敢罵他玦哥,用力的在王林威的傷口上又踢了一腳,“吠什麼吠,咱們這麼替天行道,懂不懂!打的就是你。”
沈玦出了別院,整個人的腦子一片空白,不是被王林威抓了,那好端端的人能去哪裏?
一時又覺得氣悶,他沈玦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一件事能讓他如此失態過。
甚至是到現在人還沒有蹤影,這還是他頭一回碰上如此完全無法掌控的局面。
直到阿冰氣喘吁吁的追了過來,“爺,找着了!”
竹林深處,一個紅色的身影蜷縮在大石邊,整個腦袋埋在膝蓋間看不清她的樣子,但消瘦的身影在這茂密的竹林間顯得格外的羸弱可憐。
沈玦的步子有些凌亂,他下意識的沒有人讓任何人跟着。
直到高大的身影停下,眼前的小姑娘也沒有絲毫的動作,就連一個眼神也沒給他。
沈玦來時帶着滿腔的怒火,他覺得自己被耍了一下午,打了王林威倒是沒什麼,他也不怕惹事,只是她從來沒有爲了一個人這麼焦慮和害怕過,這樣的情緒讓他感到陌生和不安。
可等他真的看到了文錦心後,他就一個責罵的字都說不出來了。
他就這麼站了許久,等到自己徹底的清醒下來,才啞着嗓子喊了一聲,“文錦心。”
眼前的人沒有動,直到沈玦又喊了一句,他纔看見那蜷縮着腦袋的小姑娘緩緩的探出了腦袋。
凌亂的頭髮,通紅的雙眼,蒼白的小臉上還掛着吹乾了的淚痕,沈玦這才注意到,她的渾身溼漉漉的,很是狼狽。
第一反應是她落水了,然後又想起來,午後下了場小雨。
來的路上阿冰已經和他說了,文錦心根本就沒走,一直在醉仙樓外等他,大約是身體撐不住,才進了路邊的竹林找地方休息,就這麼一直等在這裏。
“下雨了爲什麼不躲?我不出來,你就不能回去?等我做什麼……”
心裏焦急,可話語裏卻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的小心翼翼和溫柔。
但話還未說完,就停了下來,因爲他看見小姑娘的眼眶又溼了,晶瑩的淚珠在發紅的眼裏打着轉,好像他再說一個字,眼淚便會傾涌而出。
他沈玦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祖母嘮叨。
現在他還怕文錦心哭。
她的哭不是嚎啕大哭,也不是哀怨的哭,就是無聲無息細細的抽泣,卻能讓人見了心跟着揪着疼。
就在他頭皮發麻轉身不敢看的時候,他感覺到腰間一緊,一個溫熱柔軟的身體,緊緊的抱住了他寬厚的背脊。
然後,他聽見一聲比小奶貓嗚咽還要輕的聲音,委屈又可憐的低低道。
“表哥,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