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阿冰繼續道,“姑娘問您在哪,奴才一時嘴快就如實說了,正巧……表姑娘也在。”
沈玦剛想說,說了就說了,有什麼了不起的,這全廣州城誰不知道他愛來這玩的。
然後才反應過來文錦心也在。
不知怎麼的,嘴裏的酒也變味了,上頭的異域歌舞也不好看了。
他當然也記得文錦心多排斥這個地方,上回爲了這個,小嬌花又是生病又不理他,特別的有出息。
這會知道了,該不會又要鬧彆扭了吧……
一想到文錦心一委屈就發紅的眼眶,還有那副眼淚要掉不掉的樣子,沈玦心裏暗罵一聲蠢貨。
知道文錦心在,就不能有點眼力見嗎,別什麼話都往外說。
當然他纔不是擔心她生不生氣,只是小嬌花要是又病了,祖母豈不是又要跟着難過,到時候還要他去哄。
心裏是這麼想着,嘴上就脫口而出,“怎麼,她還不高興了?我在哪她管得着嗎?”
阿冰委婉的道:“瞧着表姑孃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沈玦等的就是這句話,話音一落他就假意擰着眉頭,一副很不樂意的樣子,剛想說,既然這麼麻煩,他就回去瞧一眼好了。
結果還不等他開口,坐他左邊的秦琅耳尖的聽見了,馬上探頭過來問,“誰誰誰,是玦哥的小媳婦不高興了嗎?”
秦琅的聲音不低,馬上其他人也都聽見了,跟着一起起鬨,“玦哥的小媳婦?什麼時候的事,我們怎麼不知道。”
沈玦:……
“上回賽龍舟回來,我妹妹可是說了,沈家有位表姑娘,跟天上的仙女兒似的。難怪玦哥把人藏在家裏都不給我們瞧,這要換我,我保準蓋間金屋……哎喲!哪個狗東西暗算小爺……”
秦琅的下流話還沒說完,就被人一腳從椅子上踢了下去,剛想回去找人算賬,就看到面無表情的沈玦冷着臉看着他。
秦琅:……
現在收回狗東西的話,還來得及嗎?
“玦哥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聽我解釋……”
沈玦倒不是氣他說自己狗東西,氣的反而是他說文錦心那幾句,文錦心也是他能胡亂說的?還金屋藏嬌,他也真敢說。
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回去給我把論語翻出來,抄個三遍再來見我,好好學學怎麼說人話。”
秦琅:???
沈玦自己不讀書,還逼他抄論語,這算是哪門子的事啊?
“怎麼?嫌三遍太少?還是覺得《論語》太薄?”
“不不不,我愛論語我愛孔聖人,哥,我抄我抄!”
包括秦琅在內的所有人,都以爲沈玦氣秦琅罵了自己,罰他抄書,一陣鬨笑之後,倒是把小媳婦的事情給拋到了腦後。
只有坐在沈玦另一邊的沈恆璘,喝了一口杯中酒,眼裏露出了一絲興致。
小媳婦?
原來沈玦也有在意的人,這可比他想象中的有趣多了。
賞花宴如期而至,文錦心是睡到了自然醒才慢吞吞的起來,外頭的雲燕一直不停地往裏頭探腦袋。
曉霞皺着眉噓了一聲,朝內門看了一眼,沒看到動靜才朝她搖了搖頭,“你可小點聲,別把姑娘吵醒了。”
雲燕嘟着嘴覺得很委屈,她也是爲了姑娘好。
曉霞笑着開導她:“不是說你不對,只是以往做這事的人就是葉姑娘,夫人請的也是她,姑娘若是貿然自己去了,你讓夫人如何看。”
被曉霞這麼一點醒,雲燕才後知後覺,她好像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
“而且,咱們姑娘的身份也不同,根本不必如此。”
葉舒君喜歡出頭,那是因爲她是真客人,對整個王府來說她就是個外人,沒有價值就得離開。
可文錦心就不同了,她是老夫人的心尖寵,更有可能是未來的世子妃,她從一入府起便沒人敢低看她。
雲燕這纔想通其中的彎彎繞繞,這會看曉霞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了,要不是有曉霞提點她,今日真的攛掇了姑娘去正院,豈不是反而害了姑娘。
正打算再說些什麼,裏頭文錦心就有了動靜,兩人趕緊噤了聲。
蘭慧服侍着文錦心起身,她其實剛剛一直在裏頭,她們兩說的話都聽見了,這會就全都告訴了文錦心。
文錦心愣了一會,半晌沒有說話。
蘭慧以爲她生氣她們兩背後議論她,小聲的喊了一句姑娘。其實她還是蠻喜歡這兩個丫頭的,手腳靈活也好相處,至少目前看着也是忠心的。
“讓她們兩進來吧。”
這會兩人已經知道自己議論她的事情被發現了,一進屋兩人就先跪下了。
雲燕的小臉已經嚇得慘白,“姑娘,奴婢知錯了。”
“起來吧,我沒怪你們,只是有一事覺得奇怪,你是如何知道葉姑娘要陪夫人去見客的?”
“是昨日奴婢去針線房時,碰到葉姑娘的丫鬟蓮香,她說起來的。”
這會文錦心就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感情這是在算計她呢。
她纔不信葉舒君連自己院子裏的人都管不好,能讓她們把這種事情到處去宣揚,怕是知道雲燕單純好騙,故意在雲燕面前說這話。
爲的就是讓雲燕回來說給她聽,好挑起她爭寵的心。
還好雲燕雖然單純卻也明白主僕尊卑,即便心中覺得這話有道理,也沒有慫恿文錦心。
如果不是她重活一世知道葉舒君對她心懷叵測,或許就真的信以爲真。
等她早早的打扮好跑去陪李氏見客,李氏雖然表面不會說什麼,心裏肯定會覺得她太失禮又愛表現。
葉舒君是李氏親自請去幫忙的,她自己跑去又算怎麼一回事呢?
而那些來的客人,肯定也會在背地裏議論她,到時她就真成爲笑話了。
到最後就算真的計較起來,那也是她自己的問題,與葉舒君無關,可真是兵不血刃,好生惡毒。
這會雲燕才明白過來,自己被人算計了,還險些害了文錦心。
瞪大了眼睛,氣憤不已,“奴婢要去找她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