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葉宅,沈玦就反覆的確認她們兩無事,才點頭讓她們上了馬車。

    文錦心心中掛了事,就一直沒有說話,一開始還沒這麼強烈的感覺,這會是越想越覺得眼熟,到底是在哪裏見過。

    直到下了馬車,她才突然驚醒在何處見過那個人。

    是在她父親的書房。

    她之所以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爲那日是父親的生辰,她與母親準備了一桌的佳餚,可左右都等不到父親來用膳,她就跑去想看看父親在做什麼。

    她跑到書房門口的時候,就看到父親送此人出來,當時他的裝扮與今日差不多,等到他走後,文錦心才喊了父親。

    父親一看到她就快步過來語氣慌亂的問她何時到的,可她那會年紀小不經事,心中只有生辰的事情,就推着父親回正院。

    這會想來當時父親的神色很差,細細推敲起來那會問她何時到的,或許是在怕她聽見了什麼?

    文錦心會如此不停的回憶,都是因爲在父親的生辰過後半個月,她雙親的馬車就出事了。

    即便所有人都告訴她是個意外,連日大雨山道溼滑,他們是不小心跌落山谷的,可她的心中卻始終難以相信,父親行事穩重母親又是細心妥帖的性格,她堅信這絕對不是簡單的意外。

    前世她也想過很多的辦法去查,可雙親出事後,早已分家在京中的大伯父對此不聞不問。只有她孤立無援的在杭州府,不僅要面對痛失雙親的滅頂打擊獨自一人料理後事,還要承擔起全府的重責,同時還要提防各家對她一個孤女的覬覦。

    她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料理好所有的事,遣散了全府,帶着蘭慧投奔鎮南王府,卻也從未忘記過雙親慘死的事情。

    甚至前世她嫁於沈恆璘後,也提過此事,沈恆璘自然滿口答應爲她徹查,只可惜他的話終究都是謊言,口頭上是答應了卻沒有過實際行動,這次她要靠自己去找到真相。

    到了王府,李氏就先一步下了馬車,文錦心下來的時候她好像有什麼話想要說,正好沈玦往這邊看了一眼,李氏馬上就收回了這個動作,帶着沈韶媛往府內走。

    文錦心就落在了最後面,她還在思考李氏想和她說什麼,手臂就被人扶住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走路不看腳下,一會怎麼摔去都不知道。”

    她這才發現沈玦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邊,乖乖的先認錯,“我在想事情不是故意的。”

    然後想起方纔那人,她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姑娘家不好打聽,或許問表哥可以,但又不確定把沈玦扯到這件事裏會不會不好。

    還在猶豫,沈玦就點了點她的額頭,“本就笨了,還一天到晚想事情,遲早更笨,在想什麼事說來聽聽。”

    文錦心捂着額頭嘟着嘴,她纔不笨呢,不過還是打算先問問沈玦,“表哥,今日我在葉家遇上了一人,覺得很是眼熟,表哥可知道他是誰。”

    然後就把那人的外貌體態都描述了一遍,沈玦皺了皺眉,他一心都放在兩個丫頭上了,哪有功夫去管什麼男子,“沒有注意有這樣的人,不過你想知道我去查查便是。”

    說着就喊來了阿冰,仔細的重複了一遍,阿冰就明白的下去了。

    沈玦有些奇怪的看着文錦心,她不是個好奇心很強的人,而且與她無關的事情她也不會去多事,這次怎麼會突然關心起一個陌生的男子?

    “好端端的怎麼會問起他來?”

    “我在爹爹的書房見過他,就在我爹爹出事之前沒多久。”

    文錦心說話的時候已經極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緒了,但說出口的時候仍是渾身發顫,如果可以她一定不願意回憶起這些事情。

    沈玦扶着她,很快就感覺到她的不對,沈家的事情他也瞭解了一些,他也從小喪母多少能對文錦心的心情感同身受,也更加的心疼她,扶着她的手微微用力。

    “你放心,有我在。”

    沈玦沒有像沈恆璘似的保證這個保證那個,可這簡單的幾個字,卻讓文錦心感覺到了溫暖和信任。

    她願意相信沈玦,但同時也怕會牽連到他。

    “表哥,謝謝你。大家都說是個意外,我只是不甘心,不願意面對,想知道當日的真相,我是不是真的很傻。”

    沈玦聽着小姑娘剋制隱忍的聲音,只想把她緊緊的抱進懷裏,不捨得讓她難過。

    “胡說,我平日都是逗你玩的,你聰明的很一點都不傻。之前我也聽祖母提起過,這事確實有些蹊蹺,你耐心等等,我去查查此人的底細,你別怕我會有何牽扯,就算與你父母的事無關,此人突然出現在廣州城也不簡單。”

    文錦心原本燥亂不安的心,沒想到被沈玦幾句話就安撫住了,她好像不自覺間越來越依賴沈玦了。

    沈玦一路送着文錦心回了院子,阿冰的動作很快,沒多久就跑了回來,“爺,都問清楚了。”

    文錦心眼睛微微一亮,險些掙脫開沈玦的手,還好被沈玦用力的摁住,“別亂動,阿冰你直接說,有事不必瞞着表姑娘。”

    阿冰就把方纔去了解到的情況都給說了,“回爺的話,方纔那人是大皇子的手下,名叫竇廉,是大皇子奶孃的兒子,從小就跟着大皇子左右,爲他辦差,方纔是去替大皇子送禮的。”

    文錦心瞬間一愣,原本有些清晰起來的事情,突然又成了一團漿糊。

    她覺得此事有些古怪,若竇廉真的是沈恆璘奶孃的兒子,爲何她前世沒有見過?她嫁給沈恆璘,對他身邊的人自然是瞭解的。

    而且照這麼說,竇廉應該是時常替沈恆璘處理緊要之事,更不應該離開左右,她就更不可能沒見過。

    除非在她嫁給沈恆璘之前的這一年,此人就先消失了。

    沈玦看文錦心再次陷入沉思,就揮退了阿冰,扶着她進屋坐下,“你覺得不對?”

    文錦心搖了搖頭,“我原本就猜想他可能是誰的屬下,但沒有往大皇子身上想過。”

    沈恆璘爲何會突然派人去杭州見她父親呢?這裏面到底有什麼關聯……

    “你先歇一歇,我去查查此人的底細。”文錦心點了點頭,沈玦才離開。

    等到了夜裏,本就不易入眠的文錦心越發的輾轉難眠,如果雙親的出事真的與竇廉有關,那沈恆璘知不知道此事?他是被矇蔽了還是根本就是他授意的?

    她記得前世自己向沈恆璘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沈恆璘的神色並沒有一點異常。

    若只是巧合是她想多了也就罷了,要真是沈恆璘害得她父母,她一定以命相抵也要他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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